传单的公文包,到我那里小坐一会儿,我动员公司员工买了几份朱小青推销的保险。朱小青保险做得相当不错,和王铁结婚后,他们家里主要的经济支出都来源于朱小青。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朱小青职高毕业竟会混得这么好。现在的朱小青二十五岁,这个年龄的朱小青珠圆玉润,出手阔绰,除了利用工作时间到我公司小坐,还隔三差五请我去做做美容美发或者美甲。
就是这样――某一天我忽然觉察我跟朱小青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改变,也许这样说不太恰当,恰当的说法也许是这样:我跟朱小青的关系加入了某些新东西,这种加入是潜移默化的,不为我所洞察的,等我意识到这一点,这些东西早已经渗透进去了。无疑,这些新鲜的元素是朱小青的成长,及由成长带来的在我们之间关系把持上的逐渐主动。我在越来越被动地享受朱小青给予我的友谊,即便是对我的尊崇(我认为这种尊崇一直存在,从没有消失过),我也逐渐感觉它变成了一种来自于朱小青那一方的很博大的施予性的尊崇,而在过去,她对我的尊崇是来自于我的,我的博大,我的施予。相同的一点是,无论来自于哪一方,这种施予都是心甘情愿的,幸福的施予。然而,本质上的置换却让我时不时地惶然一下子,好比某种长期保有的地位在沦丧,让我觉得,我已经老迈了。
事实上,我的觉察不是无证可循的,最有力的佐证应该算是我跟老贾的结合。过去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听从许多方面跟我存在着巨大差别的朱小青的撮合,跟某一个男人结合。而情况正是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朱小青给我介绍了老贾,我认为这个老贾最可贵之处就是手里有一些小钱、人却还算不错,那一年我即将三十岁。我曾经试图把我跟老贾的结合归结于我对三十岁这个尴尬年龄的恐惧,而无论怎样为自己寻找理由,真实的情况是,我就是听从了朱小青的安排。这是一个不容改变的铁铮铮的事实。
因此,毫无疑问,关于马龙的失踪和再现,对我和朱小青来说都应该是一件大事。圣诞夜过后朱小青跟我碰了一次头,地点在上岛,朱小青请我喝了一壶炭烧咖啡,我们花了一个晚上时间回忆了一些跟马龙有关的事情,主讲者是我,朱小青大部分时间在听。事实上我所说的那些情节已经重复过N遍,无非就是马龙失踪前几天我们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五年以来,我已经把那几天里几乎每一分钟都梳理得很彻底――我跟马龙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结婚登记积极热情地忙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马龙会突然失踪。
我对朱小青表达了寻找马龙的决心。朱小青对我的决定不置可否,我想,她有足够的理由不置可否。一、鉴于我跟马龙过去感情还算很好,他在结婚登记当天却当了可耻的逃兵,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充满伤痕的事件,于情于理都应该把这个人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问个究竟;二、鉴于我现在的丈夫老贾是她朱小青介绍的,而且我们之间感情尚可,这种情况下我再去寻找旧情人,于情于理朱小青都不应该怂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