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吧?谁叫我胸有文章,貌比宋玉呢,身边人都这么夸我。”
韫倩“噗嗤”笑了,眼眶里滚落一滴热腾腾的泪,晶莹璀璨得如月下芍药上凝结的露。但她别着脸,迟迟不肯回转,也避着他滚烫的目光,“你脸皮是真厚。”
“嗨,我娘就爱这样讲我,我晓得,倒不必多费口舌,反正,我也不会改。”
他笑呵呵撑着扶手站起来,拔身的间隙里,鬼使神差地,趁机亲在了她偏着的腮上,稍触即离,没有得寸进尺,只是笑得太过没皮没脸,“虽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可你好歹给点鱼饵,鼓励鼓励我。”
这若有似无的一吻,令韫倩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长久麻木的腮上涌出一抹血色,不管是羞是愤,终归是一种强烈的情绪,闹哄哄填满了她好似空了百年的心。
原来她自来不爱孤单,只是在平静地煎熬。
她的目光匆匆慌乱,绣鞋轻轻踢了他的小腿一脚,“赶紧滚吧。”
郭昭眼疾地瞧见,那只绿绸鞋面上绣着只白兔子,活泼地蹿出来,在他的腿上蹦?Q一下,又蹿回去。他红着脸,心里烧起团团烁烁的火,把整片夜空都照亮了。
他走后的天,星河比往日绚烂,月还是那轮月,却好似照耀到韫倩心里去,亮堂堂的。她下晌睡的长,不觉困倦,趴在炕桌上看那盏孤灯,依然昏蒙蒙的,又好像有着暖洋洋的黄。
暖洋洋的阳光入帐时,街市鼓乐阗咽,施翟两家联姻,喧哗京师,但凡在京中为官,无有不去贺的。当初卢正元与韫倩成亲,施兆庵来帮过忙,于情于理,卢家都该去贺。
可莲心为韫倩挽发的手稍稍一顿,有所顾忌,“虽说帖子递在那里,姑娘也用不着亲自去,您是寡妇家,又在守服,不去他们家夫人也不会怪罪,使人把东西银子送去就是了。”
韫倩将一支蓝绢蝴蝶簪在手中攥一攥,反手递给她,笑意比从前更平和了几分,“还是去吧,我不坐席,就把东西送去造册,好歹是个礼数。如今咱们做着不少官宦人家的生意,施家夫人也是我们家的老主顾了,这婚宴上的酒水,还是定的咱们家的酒肆,不亲自到场哪里说得过去?”
如是,换了件草白的对襟短褂,扎着松青的裙,挽了芳绿的披帛,宫髻堆鸭,簪两只蓝绢蝴蝶花钿,白珍珠坠珥,打扮得清幽淡雅,套了车马,拉上六匹料子、五把金扇、二十两银子,往施家去。
渡过长巷,便闻得震天的爆竹连响,内阁施大人好大的手笔,其子成婚,开设粥厂,广散布施,百姓官员同乐。这时候,正赶上施家接了新妇过门,长街满铺红鞭炮的碎屑,纷纷扰扰红尘彻头彻尾“红”了起来。
韫倩透过车窗帘罅隙一瞧,心中无喜亦无悲,还缠绵未散的,只有那一点点遗憾。这场喜宴就是她心里的一点憾事,她抱憾的是,仍旧没有勇气对施兆庵亲口说一声“恭喜”。
她只能在局外送上贺礼,再抽个间隙对施夫人抱歉告辞。施夫人隐约在丈夫的含糊其词中揣测出关于韫倩与爱子的故事,眼前见到韫倩,并不像丈夫口中说的“淫/妇”。
或许是女人间某种默契,施夫人未曾留客,只是颔首致谢,“多亏你们家的酒,我尝了,十分合我的脾胃。听说如今是你一个女人当家,里里外外都要照管?你操劳,也要顾着身子,家中若有得力的人,多叫人分担分担才是。”
亭内喧嚣不已,满是贵眷们嘻嘻哈哈的说笑寒暄,钗光映着日光,调笑和着铃??,就发生在韫倩身边。她看着眼前的葳蕤妇人,明白了有时候好与坏就是不分,爱与憎也难明。
她豁然地福身,“夫人吃着好,就是我的福气了,若差什么,只管使人往家里告诉一声,我使伙计送来。”
施夫人点点头,欣慰地笑了,招呼身前丫头送她,“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