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2 / 2)

,节前设宴请客,将房孙两位秀才也请了来,在园中开筵赏月,因这二人才情了得,奚桓不管规矩,叫花绸同席,与人飞觞行令,十分得趣。

节中家宴,同样是在园中设屏摆灯,花前月下治席,丫头小厮同饮。众人说说笑笑,采薇忽地惊乍起来,“哎呀,再有些日子,咱们小少爷就出世了,怎的老爷还不来信,到底给小少爷取个什么名字也不说下。”

奚桓抚着花绸的肚皮睨她,“你怎的就晓得是小少爷?”

“我那日做梦,梦见天上的仙官下来告诉我的,我的梦一向准,跑不离的。”

奚桓大为不屑,吭哧吭哧嘲讽她,“你的脑子尚且糊涂,何况梦乎?”

这二人自幼吵到大,花绸懒得劝管了,掣着奚桓衣袖与他嘀咕,“采薇说起来,倒也是,四月就写信回家问过名,怎么大哥哥还不回信?”

“这里头有个缘故,爹不擅起名,连我的名也是当年写信到扬州问的姑爷爷,保不准是四处寻摸先生名仕给起呢。不妨事,咱们先叫个乳名,回头再行大字。”

“那乳名叫什么?”

奚桓郑重凝眉,“我都想好了,若是小姐,就叫素罗,你叫绸袄,姑奶奶名字里有个缎字,奚绨又有个绨子,她有个罗字,不是正好?倘或是个小子,就、就……”他想一想,将案中间锦盒里垒起的芙蓉月团一指,“就叫月团。”

“不好!”花绸将他指头拍下来,“月团是个人名啊?也不像个男孩的名。”

他又将酒瓶一指,“那叫玉壶。”

“你怎么不叫‘夜壶’呢?”花绸大大地翻了个眼皮,眼白直冲明月,“你能不能动脑子想一想?”

奚桓实在懒得动脑子,瞥眼瞧见她面前的银鱼炒豆芽菜,吭吭笑起来,“那就叫‘豆芽菜’,都说贱命好养活,差不多够贱了,还怕压不住他?”

花绸恨不得掐死他,眼波恨意涟涟,眨眼间又想起幼年之事,倏地障帕笑起来。奚桓因问:“你笑什么?”

“笑一个典故。”

“什么典故?”

她故弄玄虚地挑挑眉梢,“这个‘典故’你一定不晓得。”

“还有我不晓得的典故?”奚桓撇嘴不信,搁下箸儿挑衅地吊起眼,“你说一说,我要是不晓得,就吃这一海。”

花绸神秘莫测地笑着,娓娓道来,“那年大哥哥写信到扬州求你的名字,我爹拟了好几个字,一个‘翰’、一个‘邈’、一个‘鳌’、一个‘桓’。正拿不定注意,我走到屋里,问他愁什么,爹就把我抱在膝上,叫我拣一个,我拣了‘桓’字,就成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是你起的?”奚桓眉间或疑或喜,目光拉得远远的,不太信,“你哄我。”

“我哄你做什么?连你姑奶奶也不知道这事情。”

原来命运的齿轮不是从他撞到她怀里那天开始转动的,是从他出生时就开始转动起来。奚桓心里很高兴,似乎他身上烙印着她的痕迹,与她,有着出生到死的紧密联系。

他不好大惊小怪地宣扬他的得意,显得他多么儿女情长似的。可实在心底里涌着澎湃的开怀,他忍不住,便提起牙箸再将那瓯银鱼炒豆芽菜点一点,“我定下了,儿子就叫‘豆芽菜’。”

花绸牙咬抬手给了他一下,“不行!”

“凭什么不行?我的名是你起的,我就不能起一个?”

“你倒起个好的啊!”花绸恼极了,两个手连番打他。

像饶痒痒似的,奚桓哈哈大笑起来。他只能借着嬉闹宣泄他的畅快,他不能告诉她,他对这一点小事多么高兴,也不能告诉她,他比他所表达的还要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