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天亮了,没睡醒吗?”
沈瑶也不恼,袖子一揽,露出?一只白?嫩细软的柔荑,掌心摊开,一枚弧形玉佩在晨曦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此乃老太爷给我的定亲信物?。”
幸在老管家曾伺候过老太爷,一眼认出?此物?,登时一惊,这才认真打量了沈瑶一番,此女眉目炽艳,端得?是不卑不亢,不像是插科打诨的泼皮赖女,连忙上前小心谨慎将玉佩取下,随后吩咐人将沈瑶请去倒座房坐着,折身?往后院去。
倒座房是平日给下人坐的地儿,沈瑶出?身?不高,内里门?道却懂。
她站在倒座房的门?廊下,往前方厅堂张望一眼。
庑红廊绿,翠羽华轩。
是富贵人家。
心中?不免犯愁。
这门?婚事大约是不成了。
数年前父亲外?出?遇瓢泼大雨,救了一儒雅的老先生回来,老先生在家里住了一月有余,待伤好后方离开,期间还?曾教她读书作画,是个很有学问的老人家,后来离去时不知怎么就把她的婚事给定了,说是待回到京城便遣人来岳州下聘。
方圆十里大街小巷哪个不晓得?她定了亲,
五年过去,人没等?来,白?白?将庚帖给交了出?去,耽搁了她的婚事。
三年前天有不测风云,父母罹难,临终嘱咐她看顾好年幼的弟弟,非要她带着信物?入京寻夫。
三年孝期满,弟弟拔得?县学头筹,被老儒士举荐入国子监求学,沈瑶携弟弟一道入京,昨日将弟弟安顿至国子监,她便着人打听那?未婚夫的下落,老太爷临走前,曾告诉她,她未婚夫名唤谢钦,还?教她写了那?两个字。
沈瑶来这一趟并非赖着谢家娶她,这么多年谢家无人问津,她便知婚事多半已?打了水漂,不娶她也罢,失信也无妨,重要的是她得?把自己庚帖要回来,退了这门?婚事。
半刻钟后,沈瑶被一群仆妇引着去老太太所在的延龄堂,这一路从?正门?的倒座房至垂花门?内中?轴线上的延龄堂,走了足足一刻钟还?多,一路穿堂越院,锦毯铺地,金玉做堂,沈瑶意识到差距,对这门?婚事越发歇了心思。
好不容易到了延龄堂,五间开阔的正堂上悬挂一副东山行旅图,那?画风沈瑶见过,着实出?自老太爷之手,左右各摆了一个青花瓷双耳瓷瓶,插着一些珍贝绿松南红做的珠花,绕堂而入,翡翠飘绿圆牌镶嵌云屏当中?,紫檀做的博古架摆设各色古董珍玩,极近富丽堂皇,简直要耀瞎人的眼。
正北罗汉床上端坐在一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老太太一手捧着那?枚玉佩,一手拿着一褪色的红绢泣不成声?,沈瑶一眼认出?那?红绢裹着的正是自己的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