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章峥明知道这招对他也很致命,但是章峥几乎不用。章小水也就较劲儿上了,他也少用。
李瑜道,“你没发现吗?章峥讨厌可怜弱小的人,而你每次出手帮助的人都是这些人。他骨子里原本就痛恨,甚至不能面对这些,但是你每次都大方乐于助人,并以此感到骄傲。我敢说,他心里想的远比面上表露出的发狂,嫉妒。”
“这不是简单归于控制欲就能说通的。”
章小水还是不懂。
但是嘴角一滴咸涩的热泪,比他脑子先做出答案。
原来章峥那么痛苦吗。
章小水咽下泪滴,嗓子被泪意灼烧发痛的滞涩。
孩子哭了,三个大人都有些紧张,纷纷看向李瑜,李瑜继续道,“你知道他为什么痛恨,不能面对吗?”
“因为他不能面对在林家的日子,年幼的他为了活命为了争得一丝疼爱,肯定也装过可怜卖过惨,就是六岁开始来家里那天,他也试过骗取我的同情心软。”
“以他的性子不难想,被欺负到绝路的孩子为了活命,不得不装可怜,定是觉得屈辱万分觉得被踩到泥巴里。想自己长大后定要变成很厉害的人。绝对不会用可怜博取同情,而是别人要看他脸色行事。”
“他有心结,所以看到那些可怜的人会提醒他想要磨灭的过去,他会恨会拧巴的痛苦,甚至会自我摧毁的厌恶。”
“他还嫉妒,你只以为他嫉妒你会哄他们关心他们,实际上他嫉妒他们为什么能得到你的照顾,而他在林家的那段日子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所以,以至于,林家旁边的一个婶子给他一颗李子,他至今都还记得。”
“峥宝其实很好懂,他要的也简单,水宝,你……”
李瑜话没说完,话顿住了,伸手揽过章小水,章小水头埋在李瑜肩膀上,无声覆面的泪水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他都干了什么?心血来潮时故作天真的戏弄看章峥窘态,章峥生气吃醋时,他只觉得被束缚,想要挣脱,哄人也只是想敷衍事态。
原来章峥说的没错,他就是恃宠而骄,恶劣又骄纵。
李瑜轻轻抚摸他脑袋道,“别自责了,你们都没错,没有人生下来就会爱人,都是一步步学的。别看我跟你爹现在这样,年轻时,那闹的更激烈,他还是个傻子,我都能置气狠狠欺负他。比起你现在对峥宝,更恶劣。”
“起码你是真心有峥宝的。”
“我那时候只觉得被恩情绑着,不得不妥协,可又谁都不能恨,我还得感恩,但还是忍不住对你爹很厌恶。”
原本龇着白牙的章有银不龇了。
李瑜看着他笑了出来。
章有银又笑了,委屈又可怜巴巴的,还有些美滋滋。
吴婶子一直默默听着没出声。
谈情说爱多奢侈,吴婶子活了半辈子多,就没见过这样的。
他们不会为柴米油盐吵,不会为婆媳关系闹,不会为生计发愁,只会为彼此这个人闹,好像只为彼此而活,谁都离不开谁。
很纯粹又做梦似的飘在空里,旁人远远看着像是吃糖的甜,会忍不住艳羡他们年少真挚,但人生不可再来。
新的一年,章小水的愿望是做章峥的榫眼。
看似容纳也是咬合。
初一早上,晚上守夜了,这会儿日上雪山头,院子里还安安静静的人未起。昨夜又下雪了,窗外的雪手掌厚,白晃晃的日光反射在纸糊的窗户上,只能隐约窥见里面贴的大红一团窗花。
那是鸳鸯戏水的剪纸窗花,映衬出一些红晕,厚厚的苎麻漂白帐里,褥子厚,床底是新换的干稻草,又铺了一床三斤重的底褥子,床上又有两床七斤重的棉被。不难想,人睡在里面很舒服,暖烘烘的还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