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李婶子猜的,李瑜手里还捏着二十五两,其中有十五两,还是年前卖蜡烛得的。

他和章有银准备这些东西,孩子是不知道的,他们在家里看到的是刷漆的红桌椅,样式简单是村里寻常人家坐的靠椅,最多给李瑜做了罗圈椅。

李瑜和章有银做父母的,自然也想倾尽所有给孩子一个风光的亲事。

那钱说着容易,李瑜自己大肚子都在刺绣;天寒地冻的,章家父子也在外面摆摊,进货备菜出摊,一天忙下来脚不沾地。自己租的屋子都舍不得好的,一个破烂茅草屋。

把辛苦钱,全花孩子身上了。

吴婶子笑着道,“这两孩子真是有福气的。”

章有银道,“那也有一半是他们自己赚的。”

那也确实。

不过孩子能干,离不开父母的教导,但章有银夫夫好像从来没有把这点归在他们身上。

不会像她以前周围的老姐妹,会耳提面命时不时把教养之恩挂嘴边,要他们孝敬;有的甚至还嫉妒孩子比自己厉害,一个劲儿的打压。

真正用心教导出的孩子,能力和孝心从来都是出类拔萃的。

“那也是你们教导的好。”吴婶子笑呵呵道。

李瑜道,“也发愁,以前两兄弟吵架简单的很,没有隔夜仇吵完也开开心心的,现在订亲后,这关系亲近了也越拧巴了。”

不过他倒是也看得开,这是他们必经之路。一个脾气自我,一个脾气执拗占有欲强,他们年少气血冲动肆意张扬,但是各自又固执的坚持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好像谁退一步就是输了。这胜负欲也让李瑜头疼。

吴婶子显然也了解这点,还打趣道,“寻常这个年纪的孩子,情窦初开就山盟海誓你侬我侬的离不开对方,鬼迷心窍的不顾一切,甚至不顾父母反对要私奔。”

“水宝和峥宝倒是很清醒。”

李瑜笑道,“他们觉得事关输赢,谁都不肯含糊。”

吴婶子道,“难得糊涂嘛,人这一辈子要是事事掰扯清楚,日子过不下去的。”

“可是奶奶,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难得糊涂就是亏了自己忍了别人,凭什么要自己吃亏来维持日子安稳。”

章小水一进来就听见大人们在聊。他话意坚定,但是语气很沮丧还有些委屈。

“哟,我们的主人公来了,峥宝没发酒疯?”章有银道。

章小水道,“什么啊,他可乖了,正睡觉。”

就是抱着他不放,章小水哄了好一会儿才脱身。

章小水平时很少琢磨人也很少琢磨自己,一直按照日常环境本能的生长,他不需要怀疑什么,只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努力。

他知道他想得到章峥。

但是现在他们有问题了。

章有银似疑惑道,“你瞧瞧你自己,一说你哥哥不好你就不高兴撅着嘴巴,护短的很哟,但是你哥哥的不高兴基本都是你给的。”

章小水可清醒的很,“什么叫我给的,分明是他自己给的,还换了个名头觉得是我没照顾他情绪。”

“那我还说他没照顾我情绪呢,让我难受不舒服,妄想用爱的名头控制我,我看他是讨打。”

“我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我和异性向来分寸明确,我也只全心全意对他,他现在连我朋友们都防着,我要是让步,那今后就是干预我干事,我不要。”

章有银道,“所以你觉得你没有问题?”

章小水不确定,但是心里不舒服,所以这才丢了黏糊糊的醉鬼来问个明白。

以前他阿爹说过,做兄弟和做夫夫不同。他那时候不懂有什么不同,现在知道了,横亘在他和章峥面前的问题让他茫然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