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咬着吸管,脑袋扭到旁边看热闹,没听见他说什么。
陈准从小摊侧面篮子里抽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手指:“别装傻,今晚再不还,我就告状了。大娘要是知道你每晚都看课外书,一准扒了你的皮。”
“除了告状你还会干什么?”
“不会了。”陈准把纸扔进垃圾篓,得意洋洋:“总有人治得了你。”
许岁摘下书包,从里面抽出一本厚书,仍到桌子上,竟是本泛黄的《水浒传》。
陈准收书,“女孩子家家的,看点情情爱爱不好么。”
“你也少看。”许岁说:“少不看水浒,老不读三国。你还小,小心三观扭曲。”
陈准“呵”一声,准备走人。
“等会儿。”许岁手掌“啪”地按住书,示意他看天桥下面:“来一局?”
远处驶来火车,盘旋而上的雾气散在林间。
陈准坐回去:“怎么说?”
“谁赢谁看。”
陈准摇头:“没意思。”
“那你加个码?”
他又让老板烤三个活珠子:“你输了吃干净。”
许岁脸上写满抗拒,片刻,还是答应下来:“如果你输了呢?乖乖叫声姐。”
陈准瞥她一眼:“不玩了。”
许岁总想从他身上得到点做姐姐的存在感,可惜陈准不买账。
那本书许岁刚看到“林冲雪夜上梁山”,正是意犹未尽时。她妥协:“那你说一个。”
陈准想了想,指着台阶:“我输了,从这儿把你背下去。”
许岁同意了。
陈准现在不好骗,但输赢属于概率问题,猜车厢时,他给出的数字没有许岁接近。
陈准也不废话,书包没摘,只把篮球仍给她,背过去,压低身体,示意许岁跳上来。
许岁就是这样被摔的。
她当时一定脑抽了,才会无条件信任他。
阶梯很缓却很长,共分三层。
起先陈准动作还算麻利,但毕竟体力有限,快接近地面时,他两腿一软,毫无预兆带着许岁跌下去。
天旋地转间,许岁额头磕到旁边的水泥柱,甚至来不及尖叫,疼痛取代所有感受。她思路还算清晰,先抬手摸了摸额头,没有血迹,又左右晃动两下,也没出现太大眩晕感,可下一秒,她眼泪不可抑制地流出来。
额头真的太疼了。
陈准垫在许岁下面,也摔得不轻。可他没顾上疼,第一反应是太丢人,好在停下看热闹的路人并不多,下班时间,都急匆匆往家赶。
许岁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台阶上,手捂额头,哭相有点难看。
陈准蹲在许岁不远处,默默看着,心里扑通乱跳,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他从小就缺乏暖男品质,本想哄她,一开口:“别哭了,太丑了。”
“.…..”许岁泪眼朦胧:“滚。”
陈准一慌,真就拍拍屁股滚了。
许岁:“.…..”
她不敢相信,抹掉泪,眨眨眼,他已经跑没影。
自打那以后,许岁半个月没跟陈准说过一句话。
《水浒传》被她赌气还回去,直到高中毕业的暑假才把剩下内容读完。
……
许岁平时很少掉眼泪。
那是陈准第一次见她哭,今天又碰见一次。
陈准直挺挺躺在床上,听着门外压抑的哭声,不知为何,手心全是汗。即使此刻没亲眼见到她的样子,光听声音,他也手足无措,呼吸困难。
窗开着,摇曳的树影投在墙壁上。
不知这样躺多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