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遥控器,把许岁的手拉下来,握进掌心,“错的是我,应该道歉的也是我。”
许岁心里更虚:“这话我该正着听吗?”
“你随便。”她眼睛看着电视,说话很慢:“最近几年精力都放在你爸身上,忽略了你。其实想想,生老病死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不能强求。上了年纪就开始犯糊涂,我们这辈子的不圆满,哪儿能强迫你去弥补。原本是看何晋那孩子长相标志,条件也好,关键对你体贴上心,生怕你错过……如果真能结婚生子,你爸少些遗憾,也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郝菀青很不理解:“不像啊,看他挺有担当一个人,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你这孩子从小就吊儿郎当,看不出对什么事上心,对什么事不上心,就想着是你无理取闹……你哭什么?”
最后这一问,许岁哽咽起来。
她终于弄明白,不是自己没眼泪,而是回到母亲身边才敢放肆大哭一场。
不单单为失恋,是为所有。
郝菀青不说话了,紧紧攥住女儿的手,任她发泄。
许岁真切地感受到那股力量。
郝婉青说:“好男人还是有的,慢慢再找。我家岁岁漂亮又能干,何晋那混蛋根本就配不上。”
许岁抽抽鼻子:“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原话,我只比傻子多识几个字。”
郝菀青没绷住笑起来:“怕你骄傲。”
许岁也破涕为笑。
她又问:“工作上要见面,有没有影响?”
许岁摇头。
郝菀青其实还有很多话要嘱咐,看时间太晚又闭了口:“明早赶回去上班?”
“嗯。”
“去吧,洗澡睡觉。”她把许岁拉起来:“你今天睡客厅,陈准回来了,在你房里呢。”
许岁傻掉,一转头,她房间的门果然虚掩着。
许岁最后的泪意也被吓回去,抹了把脸:“您怎么不早说。”
郝菀青态度恢复如常:“晚说也没耽误你的事。”
第15章
许岁额头第一次受伤,她读高二。
回家路上需要横穿铁道,但两边都有防护网,想通过必须绕行几百米,去走人行天桥。
某天放学许岁在天桥上碰见陈准,他正坐小摊前吃活珠子,屁股底下是篮球,背着空瘪的黑书包,校服搭在肩带上。
他身边两个男同学先看见许岁,碰碰陈准肩膀:“你姐过来了。”
昨天两人因为一本课外书打了一架。
陈准还生气,转头斜扫她一眼:“不认识。”
“你姐长得怪好看。”
陈准挥开男同学的手:“不是我姐,少瞎说。”
男同学冲许岁招手,连笑带闹地叫声姐姐,说了几句话,各自散去。
许岁从小摊上拿汽水,坐到陈准旁边:“你怎么又吃这东西,恶不恶心。”
陈准没理,剥开活珠子的壳,先吸掉美味的汁,里面隐约看见头和血管痕迹,似乎还有鸡毛。
“咦~”许岁掌心撑着下巴,看得直咧嘴:“你的胃是垃圾桶吧。”
陈准仍不理。
有风轻轻吹过,几根发丝黏到许岁唇边。她一把长马尾,一天混过去,已经有些松散了。
许岁没有拆下皮筋重新绑,而是两手分开马尾,朝两边一扯,再将那些碎发用小指勾挽到耳后。
夕阳照在铁轨上,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
她的脸也被暖色笼罩,细腻透亮。
陈准不经意捕捉到她的动作,一转头,她皮筋处的头发毛毛躁躁,有一撮逆着生长方向支棱起来,像乱草。陈准觉得,她这形象不配同学那句夸奖,还算过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