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晚拧上电子灶的旋钮,转头问黑鹰:“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你会做吗?”

黑鹰拿过了他手里的锅铲,沉默地做起了饭。

“不对,”林钰晚只尝了一口就没有再吃了,“不好吃。”?  西红柿炒鸡蛋无非就是甜口或是咸口,黑鹰回厨房又做了份咸的出来,林钰晚依旧不满意。

“我就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其他什么都不想吃。”?  林钰晚那时已经有些异常了,脾气古怪,固执己见,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在异国他乡能找到最好的厨师不过就是米其林大厨,可惜一群大厨对着翻译过来的菜谱一通改良,谁也做不出林钰晚想要的味道。

那样荒谬的日子里,黑鹰只能在旁边看着逐渐消瘦的林钰晚,无声叹了口气。他怎么不懂呢,他其实都懂。

然后在某一个傍晚,林钰晚吃了两口面包就叫人来收餐,黑鹰小心翼翼地问他:?  “回去吗?”

林钰晚突然炸了,他把装面包的篮子扔在地上,强装着傲慢,脸色却难看极了:

“出去。”

当一个人脆弱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是心病,一盘再普通不过的菜也可以。

思绪从遥远的过去降落回现在,面前的陈嘉乐红着眼眶,黑鹰其实觉得他有些奇怪,正常人飞黄腾达名利双收后怎么都会有些变化了,但陈嘉乐除了长高了点好像一点也没变。

每个人都能让人有比喻的空间,你可以把人比作猫比作狗,但黑鹰在看见陈嘉乐时只觉得看到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黑鹰这时的语气已经好了许多,不咄咄逼人不明嘲暗讽,陈嘉乐稳住了哽咽的声音,仿佛嗓子里卡着一团黏稠的血液:

“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记忆里林钰晚无数张面容重叠在一起,黑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突然想起自己在医院又给收了回去。

最终他还是抽出了一根叼在嘴角,烟草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他看着陈嘉乐,突然觉得林钰晚这次不会走了,陈嘉乐不会让他走的。

“不知道,你去问他。”

林钰晚从清晨昏睡到傍晚还没有醒来,窗外的光照颜色已经从刺眼的金黄变成了绚丽的玫红。陈嘉乐一直在他旁边坐着,最终撑不住握着林钰晚的手睡了过去。

梦里全是他和林钰晚的回忆,他们分开的时间远比相聚的日子久。那年冬天暧昧又漫长,仇恨裹挟着欲望吞噬了每一个人,只有林钰晚的面容清晰,烙在了陈嘉乐不断跳动的心脏上。?  陈嘉乐记得才见林钰晚时自己是很讨厌他的,说不上是少年人的自卑还是过往的仇恨作祟,他对所有高高在上的人抱有无限的敌意。但林钰晚同那些人不一样,他会耐心回答陈嘉乐的每一个问题,也只给陈嘉乐看过他最真实最毫无防备的模样。

“你家公司叫啥来着?”

陈嘉乐在深睡中无意识地念出了林钰晚当年的回答:“常青。”

“所以你很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