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纾妍身子乏,起得晚些。

用早饭时,爹爹沉着一张脸,看起来老大不高兴。

纾妍偷偷问姨母,姨母笑:“他昨夜梦见你嫁人,舍不得。”顿了顿,又道:“裴阁老是个极好的人,你爹爹只是还不能适应,你再给他一些时间。”

纾妍不明白姨母为何说这样的话,心神不宁地去了铺子。

快到晌午时,书墨跑来替前夫传口信,说在天香楼等她。

纾妍不去。

书墨怎么都请不动她,只好回去复命。

淡烟提醒:“小姐,今日是姑爷二十八岁生辰。”

纾妍能不知吗?

正因如此,她才不敢去。

沈括:“妍妍若想去,哥哥送你去,哥哥不会告诉父亲。”

纾妍知晓他疼自己:“我真不想去。”

沈括摸摸她的头。

这一日她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朝外面望去。

晌午饭过后,外面下了雪霰子,街上行人寥寥。

天气实在太冷,一条街的铺子挨个关门,无忧香铺却依旧亮着灯。

她不打烊,沈括也不催她,静静坐在一旁看书。

淡烟怕他冻着,时不时替他添些热茶。

眼看天已黑尽,一阵马蹄声响彻天际,片刻后在门口停下。

听到动静的纾妍立刻朝外望去,只见一身披红狐大氅,身量极高,生得漂亮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

纾妍愣了一下,笑:“傅承钰,你几时回来的。”

傅承钰大步上前,笑道:“刚到。”

正在看书的沈括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泛起淡淡的笑纹:“小七,好久不久。”

傅承钰早已听说过他的事。

两人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同袍,见他此刻坐在轮椅上,不觉红了眼眶。

他大步上前,向他拱手见了一礼:“大公子,好久不见!”

两人寒暄几句后,沈括邀请傅承钰去家里吃酒。

傅承钰也正打算拜会昔日旧主,立刻答应下来。

沈括合上书,看向自己的妹妹,温声询问:“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哥哥有些饿了。”

纾妍应了声“好”。

一行人刚出门,天上飘起雪花来。

纾妍抬起脸,一粒雪粉砸在她眼睛里,瞬间融化。

一旁的傅承钰眸光落在她愈发美丽的脸上,怦然心动。

他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来递给她。

纾妍回头。

*

裴珩冷眼望向窗外簌簌飞落的雪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书墨小心劝道:“公子,外头冷,不如回去吧。”

裴珩嗤笑一声:“你说,她年纪那么小,怎么就那么狠的心?”

无论他如何低声下气哄,她都不肯回头,就连陪他过个生辰都不肯。

不来便不来,她都不喜欢他,他还要她做甚么!

书墨迟疑:“娘子也曾等了公子三年,总要有些时间。”

裴珩不语,一味吃酒。

一壶酒落肚,他道:“你再去请她。”

书墨应了声“是”。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书墨去而复返,一脸愤然:“七公子偷偷回了帝都,娘子与沈家大公子说要给他接风洗尘!”

裴珩闻言,神色一凛,起身大步向外行去。

*

对于傅承钰的到访,沈清非常高兴,立刻摆酒款待。

当日在军营里,傅承钰就是他最欣赏的部下,如今看到他功成名就,打心眼里为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