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裴珩心里却明白得很。
她家里出了事,她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听父亲的话,委曲求全嫁给他。
好在小七与他有两三分相似。
凭着这两三分相似,她过去三年待他百般体贴,温柔顺从,情意拳拳,演得他这些年信以为真,以为她喜欢自己。
难怪她会背着他吃避子药,一听说他要纳妾,毫无犹豫地提出和离!
也许这几年她只有和离时的话才是真话。
她厌倦了他。
可笑的是他还将那本手札上的内容当了真,以为她因为自己纳妾一事而伤心,想要弥补对她的亏欠。
甚至就在她去见小七的前一晚,他还想,等她恢复记忆,他好好与她谈一谈和离之事,他们之间没必要走到和离的地步。
裴珩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到头来竟然被一柔弱的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简直是奇耻大辱!
裴珩冷眼盯着眼前的小妻子。
不,是前妻。
她乌瞳湿润,眼圈泛红,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天真又懵懂。
一想到从前待他那样缱绻温柔的女子曾与别的男人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还把他当替身……
他恨不得掐死她!
裴珩的内心犹如深海爆发的岩浆,内里早已烧得炙热滚烫,表面却风平浪静
他问:“你打算如何?”
事已至此,纾妍也不瞒他,小声道:“他如今过得不大好,也一直等着我。我打算带他回青州去。”
裴珩再也听不下去,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有事派人寻我。”
她捉住他的衣袖,有些不解,“七哥哥为何唤裴叔叔九叔?”
裴珩的眸光落在那只柔软雪白的手指上,想起这只手曾为他洗手作汤羹,为他缝制过衣裳,为他主持过中愦,甚至在他疲累时,还曾为他洗过脚……
那只本要抽回的衣袖任由她拉着。
他缓缓道:“你既认识他三年,难道不知我是他的堂叔父,按照辈分,他该唤你一声婶婶。”
纾妍闻言,眼神里流露出震惊,“这不可能!”
裴珩不置可否,提醒,“和离之后,你同谁在一起我不会干预,但唯独小七不行。”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纾妍看向不知何时进来的淡烟与轻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哄我对不对?”
淡烟红着眼道:“我们也是在小姐成婚时才得知七公子是姑爷的侄子,本姓裴,行七,傅是母姓。是七公子隐瞒在先,小姐根本不知情,不是小姐的错!”
听了这话,纾妍把脸埋进手心里。
天呐,她竟然嫁给了七哥哥的叔父!
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会答应这门亲事?
*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
裴珩却像是没有瞧见这漫天的雨,大步朝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书墨想要为他撑伞,可他实在太高,步子迈得太大,根本遮不住那雨水。
回到听雨堂时,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
等在门口的裴瑄还是头一回瞧见自家兄长这样狼狈,一时愣在那儿。
直到随着兄长入了书房,换好衣裳的兄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回过神,正要关心两句,只听兄长哑声问:“寻我何事?”
裴瑄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上回大哥哥让我考虑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还是想试一试。”
裴珩听了这话,盯着他瞧了片刻,收回视线,轻轻揉捏着眉心,“明明不喜欢,为何非要去?”
“也许做着做着也就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