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渊沉稳地抹了一把汗,不急不缓地打开手机定位,扫了路边的共享单车,顺着路线一直骑到两公里外一处老房区,于犄角旮旯处找到了自己那份只剩塑料袋的叉烧包,塑料袋旁边并无灰毛狗,仅有一只肥嘟嘟、瞧着还没睁眼几天的黑色小狗崽,嘴巴上还沾着叉烧包的汤汁。

“啧啧啧,想不到狗兄还是条性情中狗,恩,兴许是小生看花了眼,可狗兄应当是条公的才对呀……”诸葛渊一边琢磨着,一边弯腰回收了塑料袋里的定位卡扣,顺手将那肥嘟嘟的小狗崽抱在手里。

出了小巷,诸葛渊在树荫下稍等,小狗崽并不怕人,呜呜叫唤着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很快在他怀里睡熟了。等了不到片刻,诸葛渊远远地便瞧见灰毛狗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嘴里还叼着另一份外卖。

离巷子稍近时,那狗忽然闻到什么,松了嘴里的外卖狂奔着巷子里去,接着传出哀声地叫唤,几息不到狂奔着跑出来,四下张望,一眼看到树荫下的诸葛渊,目光登时变得凶狠,喉咙中发出低吼。

诸葛渊怀抱小狗崽,面露无奈:“唉,狗兄莫急,你看,你家小孩这不还是好好地吗,小生此来也并无恶意,实为商谈狗兄你几番行窃,就算是迫不得已生活所迫,也实在非君子所为,正所谓……”

他这长篇大论到底没有说完,被那狗冲上来打断。诸葛渊一手拿着狗崽,灵光一闪,从兜里掏出牛肉包向那狗一扔,趁狗被吸引之际放下狗崽,慢慢向后退。那狗倒是不打算追他,叼起狗崽就要走。

诸葛渊下意识叫了一声:“狗兄且慢!”

没想到那狗像是听懂了一般,果真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他。

诸葛渊平日虽然确实有这么个喜欢自言自语、不管活的死的先讲故事再说的毛病,但真遇上如此通人性的动物,难免生出些恻隐之心,便道:“狗兄若生活实在困难了,可以到西校区九号宿舍楼502找我,小生虽然也不过是一介闲散人士囊中羞涩,但供狗兄温饱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如同诸葛渊没预料到九月末台风登岸下了整整一周暴雨,愣是把西校区淹得停水停电,断了一周的课,更没预料到的是自己无心对狗说了那么一嘴,狗居然真的找上门了,还带着小狗崽。

发现狗兄那日,校区内水还没涨太高,诸葛渊正算计着柜子里的伙食够不够吃,准备下楼测水位、好决定出门是穿雨靴还是坐游艇的时候,便在一楼大厅的一角瞧见一具毛皮被浸湿、瘦得仿佛只剩下骨头的动物,蜷缩着护住一只黑胖的狗崽。

诸葛渊向宿管阿姨借了毛毯给狗兄先盖住,接着抱起小狗崽,狗崽在他手上醒了,呜呜地叫唤两声,狗半死不活地睁了下眼,又闭上,没像上次那回叫。

等安顿好狗崽,诸葛渊才回来,蹲在地上看着狗兄,自言自语道:“天灾难躲,难为狗兄千里迢迢来找小生,小生必然不会辜负狗兄的信任。”接着连带毛毯一把抱起来。站起来近半人高的狗,轻得却几乎和那肥嘟嘟的小狗崽没什么分别,即使隔着毯子,也几乎能摸到骨头。

诸葛渊住的寝室是两人间,因为种种原因舍友在外租房子住,寝室内只有他一个,空间还算开阔。诸葛渊打了热水,嘴里念叨着狗兄这都是为你好,千万别咬我啊,一边用毛巾揉搓开泡沫,避开眼睛和嘴巴,将那身毛皮梳理顺畅干净,露出黑黄相间的本色,足足换了两盆泥水,折腾得自己身上也湿了大半。

洗干净的狗兄,以狗的角度来说,看上去居然还蛮俊俏的,耳朵一个立着,一个受了伤,耷着,尾巴粗壮有力,同样断了一小截,大概是有几分狼狗的血统,只是毛发稀疏暗淡了些,平日里看不出。

诸葛渊自觉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狗兄要给它一口饭吃,必然不会食言。简而言之,是打算好好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