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旺僵硬地平移目光,诸葛渊不知何时换回于这房间初见时那身文人长袍,正在桌边不紧不慢地吃着包子,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李兄醒得真早,饿不饿,过来吃点?”
李火旺犹疑不定,欲言又止。
诸葛渊晃了晃手里的包子:“你不吃我可吃完了啊?”
“我吃、我吃!”李火旺顾不得腰疼,连滚带爬过去,直接一口咬在诸葛渊手里的包子上。
包子一入口,李火旺就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包子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实在是绝,肉香十足汁水充盈,他就着诸葛渊的手,嚼也不嚼,两口就咽下一个包子,诸葛渊再拿起一枚,他便一个接一个地吃,如饿死鬼投胎,也不知吃了多少,末了满足地揉着肚子,瘫倒在床上。
李火旺想了想,还是觉得得说点什么:“昨天……”
诸葛渊打断了他的话:“李兄,那只是个噩梦而已。你看,天亮了。”
是吗,噩梦啊……他一个大男人好端端哭成那样是挺丢人的。
李火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怔然半响,忽地想起更加重要的事儿来,从床上坐起才要去看,诸葛渊已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道:“分数已经足够了。”
李火旺歪了一下头。
诸葛渊又道:“小生的意思是,那边的门已经开了。”
李火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跳起来冲到电子门前,看到电子屏上那有零有整的一百分,比看到自己考试试卷还开心,激动道:“我们可以出去了!诸葛兄,我可以带着你走了!我们可以走了!”
诸葛渊也笑了:“是啊,终于结束了。”
李火旺颤抖着手按在门上,转动把手,门锁闪烁着绿光,毫无阻力地被他推开一道小缝。
“李兄。”
诸葛渊忽地叫住了他,李火旺停下动作回头看,不明所以。
“这世上之事多险恶,于李兄你来说,要安守本心更是难上加难。小生方才想到八个字,赠予李兄你,只当做是昨日……向你赔礼。”
李火旺莫名其妙,心想说昨晚是噩梦的也是你现在要赔礼道歉的也是你,还有你这好为人师的毛病就这么着急,出去再说不行吗?可他现在心情实在是很好,没有生气的理由,又见诸葛渊神色认真,便也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扇子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他再一字一句地念出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扇尖在他掌心一点,诸葛渊抬眼,问:“可记住了么?”
李火旺拳头一握,道:“记住了记住了,这下咱们能走了吧?”
诸葛渊笑眯眯地将手一伸:“李兄先请。”
李火旺也不客气,用力推开房门。门外已经不再是那狭小的白色房间,而是无边无际的白,如大雪倾尽天地不分。他情难自禁,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才行三两步,忽地听到什么,骤然惊醒。
回头望去,天地悠悠,寒风呼啸雪过无痕,松柏枝头惊落飞鸟二三,鸦声渐远。
只是乌鸦吗?
李火旺握在剑柄的手放下,又裹紧道袍,才要转身继续赶路时,忽然感觉脸上不知为何湿漉漉地实在难受,抬手抹了一把在手里,未觉得疼,瞧这颜色也并非是血,倒像是……眼泪?
“好大的风啊……”
他用袖子擦脸,泪水转瞬冻结成白霜,风未曾迎面吹来,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可是奇怪,自己在这儿是要做什么来着?说来,方才他好像是在想个什么人来着,是谁呢?
耳边模模糊糊地听见那人在说话,飘忽着夹杂在风里,从很久很久之前传来。
“白驹过隙,天地一梦。”
马车上,白衣书生轻摇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