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圣杯

第二声雷迟迟未到。整整三个月半，越过新春，越过开学。

莫关去过Cherry。

他在以近乎荒谬的方式确认，如果没了同门身份，他们还可能以何种模样再遇。

莫关记性不差。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吧台后也是这位，装束也大差不差，西装马甲搭白衬衫，没打领带。若当时在结束后按罗心所说的下楼还卡，卡应当也是交给他。但调酒师非跟他装傻，说二楼以上属于别的老板，不允许客人上去，也不认识他提到的人。

远处舞台，有人在弹吉他，Bossa Nova浪漫慵懒，如白沙滩边拂过的风。就着节拍，指尖轻点台面，莫关语气平静，隔着薄薄镜片看他的眼睛：“她跟我说，来这里就能找到她。”

吧台后的男人刚费劲巴拉调完杯水割，双眼飞快掠过莫关面容。他捏自己酸痛的肩膀，目光垂下去，状似无意地在莫关交叠的双手上停留。“我真的不知道，您可能找错地方了要喝点什么吗？”

莫关也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食指指根。

戒指是出门前在阮千淮首饰柜薅的。戒臂简约，托起近六卡的无油祖母绿，晶体通透无暇，衬他。

横竖楼上是盈利性质，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莫关大大方方挪动手肘位置，更贴近吧台一些，把他的打量收入眼底。

“哟。”

灯光短暂地被遮挡，有人在莫关身边的吧台椅上一屁股坐下。

莫关认出来。

……是上次，帮罗心递卡的女人。

依旧是吉普赛女郎打扮。但今天她没扎头巾，没喷浓烈馥郁的香水，化的妆浅淡，一条带垂坠亮片的链子横过额头佩戴，在昏暗暖色灯光下闪闪地晃过眼睛。

“好巧啊。”女人一转莫关座椅的靠背，让他朝向自己，“喝一杯？我请你啊。”她笑笑，“看你心事重重，要不，来算个塔罗？”

“别的我不敢说，感情我还是看得很准的。”

说话间，她解开红蓝色羊毛流苏披风前的搭扣。披风内衬里露出，是粘贴着的塑封好的两个二维码，蓝绿皆有；她像几十年前在天街兜售盗版光碟的人，抓着衣物敞开，神神秘秘：“五百八一次。看你长得像我的菜，给你打折，五百五。”

“保证物有所值。来吧？”

“……”

暂且不论信不信。

这个价格，分明是把他当凯子宰。

莫关摇头，转过椅凳要走。

“喂，红心八。”

不知道他的名字，她只记得给过他一张红心八纸牌。

她拉住随莫关转身飞起的衣摆。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她笑得狡黠，露出尖尖虎牙，咬一下下唇。

“来找她的不止你一个，她很难约到的。”

“但我跟她熟啊。我帮你？”

莫关扭头回来，眸光微亮：“真的吗？”

“嗯。童叟无欺。”她点头，衣兜里摸出一副塔罗牌，手法绚烂，把牌切得眼花缭乱，“先来算？”

……

后槽牙轻咬，莫关坐下来。

她在洗牌，不知要洗多久，莫关无所事事，看向几米外摇荡摇酒壶的男人，挥挥手，理直气壮加塞：“一杯僵尸。”

“什么？”

“僵尸。”

“……”男人又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面具一般的，与之前纹丝不差，“抱歉客人，我们酒单上没有这个。”

莫关今天实在被拒绝得太多，有点烦，顶了一句“不会就算了”回去。在旁人凿冰块的哐哐声中，男人无奈：“拜托，是缺材料诶，这个季节哪来的菠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