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给莫程助理，让他……

发簪在指间轻盈旋转，莫关的手指停在拨话界面，很久也没拨出去。

算了。

他在给罗心回复的输入框里敲敲打打，最后只发过去两个字。

好的。

郑小语在睡醒后就发了消息过来，问他车钥匙的事，莫关没由来地窝火：让她自己还。

语气太生硬，迁怒莫名又无礼，他补了个“吧”过去，算是缓和。

郑小语：她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你看看是我带你去她的小区拿车还是怎么样吧，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郑小语：反正她交代我钥匙放哪里了，你回头给我个地址，我叫个闪送给你也行。

莫关复读机一样重复：让她自己还吧。

郑小语：……行。

很难受。

莫关看自己的手，冰凉，发抖，又麻到无法感知，肺像被紧拽一般，呼吸难以控制地变得急促。

过呼吸。

这算是他的老毛病，指不定什么时候犯，去检查也没查出什么，只能是保持心情舒缓，压力不要太大。

很简单的，像小时候一样，调整呼吸频率，熬过去就好了。莫关想。上次犯病是莫程在他身边，再上上次是阮千淮，他们对他的症状轻车熟路，轻声让他放空，去想些空白的画面或简单的事情，很轻易就让他缓过来。

莫关合着掌心拢住口鼻，不去想刚刚发生的种种。但偏偏，一切杂乱，不由自主地闪回。

都与她有关。那些被他忽略的小细节，或是冬日寒风里翘起的头发，别人揽在她腰上的手，她对周围人的笑靥，她卸妆后颊侧的小痣，他像超忆症一样一幕幕清晰地回想起来。

甚至是昨晚。

他从玻璃的倒影里看她的眼睛。窗外灯火星星点点，明暗交织，其中含着她的眸光。她明明有双很会爱人的眼睛，浓情蜜意地看过来。他模模糊糊地摸着玻璃上她的身影，手被她覆着，扣着压在玻璃上。她说你张开腿的样子真的很漂亮。说我的小狗。Dirty talk在她这里过一遍，只剩下talk。

Sweet talk.

莫关想起来那个在收藏夹里被反复打开的视频。那个视频下载下来是一段长长的乱码，他给它重命名，叫“被爱”。被具象化表明的爱，可以单向给予的爱。他好像也可以拥有。

明明不像假的。

莫关没从落差里缓过来，好像面前明明是平路，却莫名其妙塌陷，摔进深不见底的坑里，经过一段时间徒劳的坠落和挣扎，最后砸得粉身碎骨。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甚至没有当面说再见。

所谓调整成了徒劳，身体不受控地无法呼吸。

……好像要因为缺氧晕倒。

莫关莫名觉得很好笑，但笑不出来。担心自己客死他乡，他还是拨了急救电话出去。

医护过了好久才进门，乱糟糟的脚步声。有人给他戴了氧气面罩，在他耳边说话，慢慢引导他呼吸。

“……”

心脏在嘈杂声中跳得很快，莫关想了很久，仔细去分辨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床上说的话不能当真吗？

他剖除她哄人的话，试图想出个合理的原因来。是因为她不辞而别，是因为觉得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还是因为她提前了分离的日期，让他措手不及。

他一定要寻一个确切的答案。

就像在Cherry那晚，说完晚安他根本没走，在门外待了许久，听到雷声才再去敲门。留下来的借口是拙劣的，但勉强符合情景的。

这次，他在等第二声响雷。

他想，他们应该不至于就在这里结束。

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