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擦脸上的泪,只是摆手:“六奶奶,平日间瞧你不言不语,原来什么都藏在心里,倒是我瞧错你了。”事已至此,再说别的未免矫情,婉潞又行礼下去:“媳妇要的,不过是侯府能平安,旁的,媳妇都不能求。”
楚夫人又重重吸了下鼻子:“平安?六奶奶,你可是把智哥儿都送去做伴读了。”这事是婉潞心里的一根刺,婉潞还是没有动:“婆婆,总是要有牺牲的,智哥儿是媳妇的第一个孩子,媳妇疼他也不逊婆婆疼大伯,只是做男儿的总要顶天立地,他日后是要撑起全家的,哪能总在母亲庇护之下,婆婆要怪,就怪媳妇太狠心了。”
说完婉潞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聪明伶俐的智哥儿,一入宫会不会被人欺负?楚夫人叹气:“罢了,到这时候再说别的都晚了,小六,扶起你媳妇回去吧,我老了,这侯府该是年轻人做主了。”楚夫人的声音有些破碎和不甘。
赵思贤扶起婉潞,婉潞软软地靠到了他身上,两夫妻行礼后退了出去。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丫鬟们在把檐下挂着的灯笼取下来,把里面的蜡烛依次点燃。
见婉潞靠在赵思贤怀里走出来,下人们都觉得奇怪,但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依次行礼。赵思贤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婉潞的手背冰凉,手心却热的发烫。
两夫妻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房里,智哥儿已经带着弟弟妹妹们在那里了,见到父母走了进来,两个女孩口里叫着爹娘就伸手要抱,福姐儿没有瑾姐儿腿那么长,跌跌撞撞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德哥儿已经爬到赵思贤身上:“爹,今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娘一天都没见到了,你们是不是去哪里玩了不带我们?”
婉潞不像平常一样把儿女们抱起,只是和赵思贤两个走到规矩起身要给他们行礼的智哥儿那里,瑾姐儿和福姐儿一人抱住他们的一条腿,再加上爬到赵思贤身上的德哥儿,这一路走的是十分艰难。
婉潞弯下腰,看着面前的儿子,他过了七岁的生日刚刚半年,个头瞧着比同龄人要高一些。见婉潞瞧着自己不说话,智哥儿张嘴笑了:“娘,不就是进宫做皇子伴读,又不是像三叔公一样上战场去杀敌,娘你不用担心。”
这孩子,婉潞撑不住把智哥儿抱在怀里:“那里比不得家里,规矩严不说,读书的都是龙子凤孙,你在家里人人都宠着你,到了那里要小心谨慎。”智哥儿在娘怀里连连点头:“娘,我知道,况且在家里我还不是让着哥哥们,护着弟弟妹妹?”
婉潞不由把儿子从自己怀里放开,细细看着他,是啊,他虽然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但在府里面,算是这辈中不溜丢的,有哥哥姐姐,有弟弟妹妹。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做母亲的心还是有些不能安慰,伸手摸摸儿子稚气的小脸,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