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世子不要心急,桩桩件件,还得商量着来。”

“夫大人果然爽快,”墨寻得意洋洋地叩着桌,这冷白的皮肉映在暗色的紫檀木上,美如枝稍盈盈可握的蓬松雪色,他朝夫立轩贴近一点,笑着问,“眼下这茶,滋味如何?”

夫立轩朗声大笑,举盏饮尽了,握着空杯朝墨寻作揖道:“的确名不虚传。”

大殿内凭空出现几面经幡。

不知从何吹来一阵狂风,赤金色经幡迎风招展,上面用金粉写就的佛经若隐若现。

女子继续道:

“《坛经》中云:‘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风忽然止住。

经幡也静止不动。

大殿内金砖铺地,一路从莲座到门口,光线晦暗,佛像从高处落下视线,望着走进这里的人,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可怕。

女子问:“你,可曾心动?”

第43章

这处秘境的规则就是,不同的人进入这里,就会面临不同的考验。

人各有不同,考验自然也不同。

但结果是一样的。

若是说谎,则会面临惩罚。

但若是心有杂念,为佛所不喜,又会被逐出。

贪、嗔、痴。

墨知晏贪婪无度,为佛所恶。

而情爱色欲痴望,又何尝不是为佛所不喜。

墨寻温然一笑,开口继续道:“此事也并非仅为了我一人。”

夫立轩将茶盏搁了,问:“此话怎讲?”

“夫大人有所不知,”墨寻叹了口气,拢着袖瞧向他,眼睛里带着点不忍的愁意,“云野久在青州,北境黄沙千里不宜农耕,亦是苦寒之地。朔北十二部连年来犯,眼下虽暂且消停了,却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谁叫我丝毫没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只盼着自家夫君稍微舒心些,也叫我少听点唉声叹气――夫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实在见笑,可我愁得很呐。”

夫立轩戴着暖耳暖帽,也揣着半干枯的一双老手,呼出口白气来,家中长辈一般慈爱和蔼道:“既然世子同顾将军如此琴瑟和鸣,又为何整日流连烟花巷?”

“大人何故取笑我呢,”墨寻颇为无辜地眨眨眼,不紧不慢道,“顾将军自然处处都好,可坏也坏在处处比我强。这点上了床自然尽兴,可下了床就是扫兴。”

墨寻笑得缱绻,吊儿郎当地继续说:“我这人就这样,总得咂摸着软香玉,听一听勾栏小曲,他如今锦袍加身风光在侧,说什么也不肯陪我去。我却只被皇上打发着养马,无事可做,可不得玩儿么。”

他这话堪堪落下,门口忽的传来一声兴奋叫喊:“世子果然性情中人!”

正堂中二人皆抬眼去看,一人掀了门帘进来,长得肥头大耳,小山似的,面上丝毫不见窃听对话的羞愧,一见墨寻,反倒拍着手称赞道:“世子好雅兴!”

“你来干什么,出去!”夫立轩低低喝了一声,又急忙朝墨寻拱手作揖道,“犬子鲁莽,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见谅。”

来人是夫立轩的独子夫浩安。

昨日尾陶已经打探清楚,墨寻心下了然。夫立轩过了不惑之年才生了这么一根独苗,老来得子,宠得太过,夫浩安的纨绔无赖在煊都也是小有名气的。

“论皮囊品相,你确是一绝。”夫浩安笑眯眯地夺着步打量墨寻,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没理会他爹的话,“可若说酒肉歌舞,这煊都名场我早已探了个遍,没人比我更熟!”

“是么,”墨寻笑开了,他眼尾弧度生得这样好,一笑起来,便连带着薄唇和眼下小痣一起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