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按察使一职,许久未得良才。朕思虑许久,钟爱卿以刑律见长,觉此职正是合适。”

钟进之一怔。

锦州?

虽算繁华之地,可地处偏远,靠近边疆,往来京城需要至少半月车马。

这是......?

可......按察使是从二品的官职,看上去确实是陛下垂怜,给他升官。

还未等他想明白,座上之人继续道:“钟副统年少有为,是难得的才俊,京中军务繁重,他可单独留下。”

他刚想松一口气,又听陛下轻描淡写补充后半句,

“不过,朕不愿贵妃分心。家人之情,若久未相见,感情自会淡去。”

陛下亲自安排这些,只是为了让他们在贵妃心中不占去半分?

钟进之膝头一软,双手撑在地上,顾不得冒犯,猛然抬头看向他。

第34章 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

天子锋锐的眉眼微微上挑, 和他对视时,眸中的温和不减,仿佛真的将他看作是自己的岳丈。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朕念钟卿对贵妃的养育之恩,给钟卿十日时间考虑。”

皇帝语气和缓, 好似宽宥,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 这十天, 不过是给他一个接受现实的缓冲期。

钟进之垂首叩地,嗓音发涩:“臣......谢陛下隆恩。”

他被这道圣旨砸得头昏脑胀, 晕乎乎地谢恩退下,回到钟府时,人还未回过神来。

一年不到的时间,钟家经历起起落落......他环顾周围亭台水榭,忽然想起刚搬进来时的意气风发。

李清荟见自己夫君从宫中回来后, 便一直如此苍白恍惚的神态, 终究在饭桌上忍不住开口:“今日是怎的了?”

钟进之叹口气,放下碗筷:“陛下命我去锦州,任按察使。”

钟夫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环顾一圈,压低声音:“不是才来上京吗,怎又要赶我们走?”

钟进之露出一抹苦笑。

连他深宅里长大的夫人都知道的道理,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陛下的意思是......不愿我们再与贵妃有所牵连。”

李清荟怔住:“贵妃已经进宫, 如何还能与我们有联系?”

“昨日娘娘同陛下求情, 想见我们。”

李清荟看他说完, 脸色也苍白了:“便只是这个原因?”

钟进之艰难点头:“目前看来, 是。”

他刑部侍郎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头上还有个尚书压着,手中没有实权,对皇权无半分牵制,陛下犯不着忌惮把他调到千里迢迢的别处。

桌上的珍馐美馔顷刻间味同嚼蜡。夫妻二人对视,皆看到对方眼底的无奈。

他们来京是因为钟薏,如今要离京,也是因她。

烛火继续噼啪跳动,她小心翼翼看他:“那老爷是如何打算?”

“天命难违,还能如何?这按察使的官位,确实是抬举,我若抗旨,怕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李清荟听得心惊胆战,想到自己儿子,急切道:“老爷!以礼才进京多久,他还有大好前程呢,怎么能和我们一起去那偏远之地!”

“陛下说,以礼可以留下。”

李清荟猛然松口气,对她而言,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亲儿子,旁的已无足轻重。

可一想到要和儿子天各一方,她便难以自抑,忍不住呜呜哭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别哭了!”

钟进之心中满是苦涩,被哭声扰烦。

他这一生,仕途谨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