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江宸笃定。

解除控制是一瞬间的事，林敬堂不可能救的了所有人。

然而林敬堂并没有任何慌乱，他只是在雨中安静的站着，然后嗤笑了一声：“真可笑啊。”

“你凭什么以为，他们会继承你的仇恨，帮你去做你当年做不到的事。”

“你又凭什么觉得，人一定要宁折不弯的死，不能苟延残喘的活。”

面对江宸疑惑不解的神情，林敬堂深吸了一口气，怒气萦绕在胸口，盘旋割据着每一寸血肉，他也恨过，也曾觉得世间一切都无意义，但是那一份悲悯，是将他整个人架在烈火上烹完以后，还能从碳灰里找到的结晶。

“他们想再吃一口校门口卖的牛肉饼，想去继续跳舞，唱歌，想和朋友看日出日落，想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想孝敬父母，想回到故土，想再抱一抱爱着的，但是没能说出口的人，哪怕一辈子都复不了仇，也想要换回这些，被你剥夺的凡常。”

“江宸，你不明白吗，你施舍给他们的壮烈，在他们的眼里，不值一提。”

“林敬堂…林敬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宸踉跄着站了起来，拖着鲜血淋漓的腿走到了他的面前，“我本来以为你能理解我，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那你又得到什么了？你苟延残喘的活着，活的开心吗，哈哈哈哈。”

林敬堂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冰冷，“你以为自己就该在云端，所以被人踩在脚下的每一天都要有人来偿还，但是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我不会杀你，让你这么轻松的解脱。”

“去监狱里好好想想吧，我祝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想出来，江屿是为谁而死。”

第141章 第141章 遗物

余杭难得下了一场雪。

外面大风呼啸，壁炉周围很温暖，林敬堂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新来的管家也是个年轻人，看见这一幕，悄无声息的关上了门。

林敬堂失眠严重的时候，能一整晚都睡不着，身体对安眠药都产生了抗药性，现在能睡着，实在是不容易。

文耀打开大门，不住的往手心里呵着热气，肩头的雪无声的化成了水，新管家体贴的上前，要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文耀缩了缩手，笑的不冷不热，“我自己来。”

他也不是对这个新管家有什么意见，只是心里实在是不畅快。

外边的动静不大，林敬堂还是立即就醒了。

“吃饭吧。”

偌大一张桌子，只坐了他们两个人，文耀浑身鸡皮疙瘩，宁愿和佣人们一起吃。

他竭力的想找一些话题，“明家老爷子今天下葬，您怎么没去看看热闹？”

林敬堂面无表情的往嘴里送了一口蟹酿橙，“谁主持丧事？”

“旁支一个不争气的败家子，听说在葬礼上喝的满面红光，明家这回算是完了。”

林敬堂的嘴角连讥讽之意都没有，继续安静的吃着饭，有他在旁边，文耀感觉自己都要消化不良了，匆匆的扒完了碗里的饭，喊了几声，“奈奈，奈奈，走，咱们出去玩。”

林敬堂站在窗前，看着他们在泳池边上打雪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耀扔了一团雪球到奈奈的脸上，把她砸的跌坐到了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奈奈脸气红了，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兜了一大摊雪，朝着文耀跑了过去。

“唉，祖宗，祖宗，别往我领子里灌啊！”

奈奈咯咯的笑着，和文耀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都沉默了。

去年有同样一场雪，他们也在院子里这么玩，唯一不同的是，屿哥在厨房里忙活，扶着腰给他们煮了好几碗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