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理来说,一个案子走到法庭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

按照一个一个程序往上走,每一道都有严格缜密的规定要求,就算最后到了最后一步,也要等待法院安排开庭时间,公务人员精力有限,这也是无可奈何需要理解的现实,于是大多数的案子也要等上小半年,这还算是快的。

不过既然都说了常理,那自然也有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的事情。

贺书白走进办公室,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杯水下去,有些干裂的唇瓣总算得到了滋润,同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挤眉弄眼:“贺法官,几点开庭啊?”

她瞄了一眼表:“九点。”

“张庭找你谈话没?”

贺书白有些无奈:“刚刚拉着我在门口嘱咐了几句。”

同事好奇:“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贺书白推了推眼镜,语气很淡:“虽然原告有权有势,不过我们还是要按照事实证据来,要我好好判呗。”

一周前龙城人民法院公布了今日对苏丽勒索、故意伤人一案在刑事审判庭公开审理的公告。

这个案件不大不小,因为原告身份特殊,自然引发了不小的关注,当贺书白知道自己被分到这个案子时,不免多分出了些心神,尤其这个案件开庭时间挤掉其他排到了前面,对此,贺书白不可置否,很清楚这里的门道。

她翻遍了案卷,仔细看了有关证据,至少表面上看,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个案子很清晰,苏丽勒索戚月亮几乎成为既定事实,哪怕她至今仍不肯松口,咬死她决没有勒索戚月亮,都是戚月亮自愿赠与,但从法律的角度上看待已知证据链,苏丽完全是被动方。

开庭前,贺书白在电梯口碰见了宋龙图。

“贺法官。”宋龙图衣冠楚楚,笑容可掬,手臂夹着公文包,一派亲和。

贺书白对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说实在的,贺书白忍不住多想了一下,这位大律师之名她是听说过的,他所处的律师事务所远在四九城,因极善刑辩而闻名,现下因权势所托跑到了龙城,打这么一桩不怎么骇人也不怎么轰动的案子,贺书白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原告的家属没来?”

习惯所然,贺书白意指的原告是戚月亮。

至于家属,宋龙图笑得温和:“她姐姐戚今寒小姐身体还很差,所以还是委托了我这个律师出庭。”

贺书白哦了一声:“原告还没醒?”

宋龙图扫了一眼还在一层一层跳数字的电梯,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沉。

“没有。”

已经快两个月,戚月亮仍处于昏迷状态。

任何高精密的仪器都没办法准确检测出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她一直昏迷不醒,她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有可能是脑部受损,医生汗流浃背的说道,但人类对自己身体开发程度还处于有限位置,更遑论大脑,也可能是周崇礼目光太过可怕,以至于让人都忘记了那些医学理论了。

总之,戚月亮一直在沉睡着,这期间她对外界的一切变化都毫无知觉,周崇礼整夜整夜的守在她身边,要握着她的手才能小憩片刻,周家人显然都很担心他,轮流派人到西公馆,旁敲侧击的安抚劝慰,周崇礼只沉眉,不听不答,我行我素。

周斯微拉着周临安的袖子,冷不丁说:“二哥看起来快疯了。”

周临安打了个冷颤,摸了摸有些凉的额头,他听见这句话,深深看了一眼周斯微,直看得周斯微心里发毛,她莫名其妙:“……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周临安把头转回来,若无其事的回答:“如果是我,大概也会疯。”

正如谁都没料到戚月亮的昏迷不醒,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