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寂静无声的囚房,唯一响起的,是他身上链子相互碰撞的响动。
终于,门开了。
陆青时猛的坐起身,看向外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涌进来的新鲜空气,他爬到了门口,即将爬出去的时候,又被一脚踢了回去。
狱警将碗放到了门口,用脚拨弄了进去,重新关上了门,视线再一次的归于黑暗,陆青时挣扎着起身,沙哑道“让我出去...”
什么都行,殴打也行,操他也行,用任何痛苦来置换,陆青时都会毫不犹豫。
这间不足三平米的屋子,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配置,就足够让他的精神寸寸崩裂。
汗液不断被蒸发,他太渴了,渴的厉害,终于还是开始去寻找着刚才被送进来的碗。
链子坠在腕间数月,刺骨的疼痛的一刻不停的折磨着他,陆青时跪在地上摸索了不知多久,在碰到碗边的时候,手掌突然一抖,碗便翻到了。
微微粘稠的液体划过手掌,细小的呜咽声从喉咙发出,他顿了顿,半晌还是将干裂出血的嘴唇凑近了手掌,舔舐着上面沾着的米汤,而后又将碗端起,凑了好几次才凑到了嘴边,将那所剩无几的汤水咽下,缓解了喉咙的烧灼感,一次次的平复着呼吸。
陆青时只能告诉自己,这是你该受的。
后悔吗,如果有人问他,那答案仍旧是,不后悔。
他杀了薛子昂,把自己变成了人犯,他把自己送进牢房,埋葬了所谓的自由。
但是监牢可以锁住他一日,十日,千日,锁不住他的一生,在薛子昂的脚下苟且,多一秒都让他恶心,更遑论一生。
他宁愿垂垂老矣时,独自在一棵垂柳下枯坐到死,也不愿和薛子昂儿孙满堂。
陆青时很快便开始哀求,每一次狱警来送饭时,他都期盼着可以被带出去,他像一条狗一样的哀求,早就把尊严什么的都抛之脑后,只要能离开这儿,怎么着都行。
但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被重新踢回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越来越迟钝,开始无意识的和自己说话,他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像鬼魅一般,喉咙里只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陆青时觉得自己疯了。
不透气的房间里,食物的味道和排泄物的气味交杂,被高温一同发酵成难以忍受的新的气味,他站着,坐着,躺着,无论怎么挪动,浑身上下都是难以避免的肮脏。
渐渐的,陆青时已经不会再发疯了,他只会在狱警打开门的时候,尽量的多喘几口气,然后爬起来,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倒进嘴里。
直到某个时刻,他发现堆在角落里的几团卫生纸用完了,恐惧和无助才入侵了每一寸裂痕。
然后门又一次开了,陆青时不顾一切的爬了过去,跪在地上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狱警照旧将陆青时踢开,然后往地上扔了一瓶水,三袋面包,转身关上了门。
陆青时的大脑已经混沌的可怕,可他仍旧从这几样东西里分辨出了一个讯息,那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开门了。
陆青时狠狠地用膝盖撞击着墙壁,不断的嘶吼,温热的液体爬遍了脸颊,他不喝水,不吃饭,终于在意识即将模糊之时,门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的向他靠近,陆青时的手指动了动,瞳孔失了焦,想说些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
他们将瘫软的陆青时生拉硬拽了出去,不顾他腕间被手铐磨出了血,看见他实在是没法走动,一人才找来了担架,将他抬出了禁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