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宛笑:“我听说你的小男朋友在十天前背着你去黑区的诊所想要清除标记,是有这回事吧?”

说到这事,魏尔得脸色沉如黑墨,语调里透出压抑的恼怒:“是又怎样?连你也觉得我配不上谢瑜?”

汪宛笑容微顿,随即放下茶杯,轻轻握住魏尔得紧捏在扶手上的拳头:“我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和你姐姐看着长大的小宝呀,小宝连星星都值得。”

魏尔得抬眼:“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听谁说的?”

“我在黑区有不少‘朋友’。”汪宛耐心的顺着魏尔得炸起的毛,目光包容柔和,没有掩藏话语里的心疼,“我们是你的家人呀,就算不能在身边陪伴你继续成长,但也一直都在关心着你。”

话说到这里,魏尔得已经明白汪宛指的是什么。

魏家如此优秀的基因居然生出一个没有精神力的废物。

这是魏尔得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话。

家人越是宠爱他,他心里越是自惭形秽。

这些难听的声音在他姐姐赴任离开首都星后愈发甚嚣尘上。

魏尔得为了改变“废物的身体”,做过许多疯狂的事情。

为了刺激出精神力,他不惜一切的尝试了所有星网上看到的偏方,包括但不限于一些自虐自残乃至自杀行为,这其中的许多方式,只有黑区那个无法无天的地方才能允许去做,所以有那么几年魏尔得几乎住在黑区,看起来就像个堕落颓废的瘾君子。

他对黑区很熟悉,他在里面很多的诊所做过非法手术,买过各种“对精神力有益”的禁品,在里头经历过生死极限、血肉模糊、命悬一线……

那一年的某天,远在联邦各地的魏家人接到一封医院发来的病危通知书,以及一段医院录制的视频:泡在治疗舱中的魏尔得浑身没一块好肉,医生告诉他们:“患者从黑区被送来时已经失去意识、躯体破损严重、面目无法识别,通过基因库检索才认出身份,迄今已经昏迷三天,我们发现他几乎没有求生意志,只能尽力维持他的生命体征,请家属尽快过来。”

后来魏尔得终究还是在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中清醒过来,有求必应的家人给阿瑞斯捐了一栋实验楼,将毫无精神力的他塞进了这所首都星排名第一的机甲高中,变相去圆了他不甘服输的机甲梦。

魏尔得还是偶尔会去黑区,但每次从黑区回来,都会接到家人的视频电话,聊些琐碎家常。

如此看来,他们从那之后在黑区买通不少眼睛,防着他再去黑区做出激进冒险的事情。

魏尔得还没有将自己有精神力的事告诉家人,他垂着眼睛沉凝许久,心底有种陌生的酸胀。

他游戏人间了一辈子,不对,他是过了四辈子不同的人生,家人于他而言从来都只是一个疏远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