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衍目光微敛,见她虽脸上带笑,眉间愁容却挥之不去。他侧开脸,似乎是在担忧她身子未愈。
沈遥抿唇,随即犹豫了一下,“昨夜梦魇,梦中我看到一张写着‘永乐’的纸,不知何意,但总觉得有希望恢复记忆的。”
时衍一怔,闲闲抬手,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缘,袖下手臂青筋爆起。
很快又温吞笑道:“镇子上转转,许能触景生情。”
“不过别出葫芦镇。”
沈遥听明白他的顾虑,听说如今世道不算安定,可葫芦镇却是一方少有的安逸之所。
她垂眸看了一眼他被烫红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这期间又随意聊了些有的没的。
当沈遥问他如今是否还在做丝绸生意时,时衍摇头,道自己在城中书院读书,准备考取功名,这些时日因着娶亲的缘故,已久日未上学。
沈遥不想耽误,便催促着他无需管自己,该快些回去读书,正好自己也趁此机会在镇中四处转转,找寻记忆。
时衍知晓她从小便是待不住的性子,让她定要带上锦书。
沈遥自是答应。
他将她送回内室更衣,盯着纤细的背影。
良久,才收回视线,阔步朝府外而去。
走出带着“时府”牌匾的大门,贴身侍卫南风很快跟了上来,举止投足极为恭敬。
而时衍,说是姓时,实则姓宋。
他站在原地凝神思索,昨日提起的山匪,以及今日的“永乐”。
宋衍站在台阶上,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原本脸上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眼眸中反倒涌动着病态。
他身上散出一股疲颓,心脏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指尖颤抖着将怀中染了血的帕子放到鼻尖轻嗅。
是昨夜为她换药时沾上的。
诺诺,他对她的偏执早已是如痴如狂,虔诚地将她供作他的神,以至于夜夜梦中都是她的模样,或嗔或笑,或冷淡或热烈。
既已走到这步,定会叫她做一只听话的猫儿,乖乖待在他身边,再也别想着别的男人。
若她再次抛下他,那他宁可毁了一切,陪她去死。
他将帕子藏回胸口,眉峰与眼眸翻滚着狂热,许久后,才感受到渐渐平静下来的心跳,一边扫视空旷的街道。
他恢复镇定,对身后的人冷然道:“夫人出街,让镇里的人出来,给她看她想看的。”
南风一向忠心耿耿,想不通堂堂皇帝做这一切的目的,却始终害怕着这个常年行走在尸山血海中的双面男子。
“是!属下已经交代锦书,夫人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所有细节都报上来。”
宋衍听闻后又偏头冷眼睨他一眼。
他话没说,南风便明白过来,后脊一冷,低头恭道:“还有镇子上的男人都被
交待过,若有盯着夫人看的,严惩不贷。”
宋衍这才颔首,收回目光。
第3章
沈遥随意披上件披风,戴上一幅幂篱,便带着锦书出了门。
可天气却算不上好,晨光未散,细雨飘落。
锦书为沈遥撑起油纸伞,未乘马车,随着走出时府。
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轻巧悦耳。
她扫一眼地上淡薄积水,有些忧心,“夫人,郎中嘱咐过,雨天寒湿,若着了凉,可不太妙。不若等雨停了,或是明日再出街,许是更好?”
沈遥摇摇头,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动。
她环顾着四周,即便是这样阴沉的天气,小贩们也都将摊位摆出,卖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街边一对看似夫妻的少男少女挑选着香囊,另一边茶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