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冬一听,双腿跪直,抱住他,学着表哥那样拍拍后背,“惊鸿哥哥不要难过,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约莫是同病相怜,李惊鸿在宁冬心中渐渐占了很大一块地方,有任何事都与他分享,李惊鸿则是沉默聆听。

入夏,身上穿的轻薄,李惊鸿的脚镣便藏不住,走到哪里都拖着长长锁链,伴着聒噪的叮咣声。

宁冬看到他脚踝被镣铐磨出血水,连鞋袜都浸透了,于是央求朱召把脚镣解开。

当时皇帝被战事折磨的心力交瘁,太子帮忙处理政务,每日也忙得焦头烂额。

听宁冬这样请求,朱召有心无力,“冬儿,他的脚镣是要戴一辈子的,直到他死亡方休。”

“为什么?”宁冬震惊,心想这也太歹毒了。

“因为她母亲曾经对太皇太后大不敬,所以他是代为受过,一辈子都是罪人。”

小小的宁冬坐在朱召身边,“什么意思啊?”

“也罢,当时给你讲个小故事。”朱召叹口气,“当年他母亲奉命入宫为太皇太后作画,结果画了很多太皇太后都不满意,以为她是故意懈怠不尽心,于是下令把她留在宫中,何时画出何时放出宫。”

宁冬:“这也太霸道了,那她又不是故意不画好的。”

“嘘!”朱召按住她不知天高地的小嘴,“李惊鸿的母亲在宫中住了近一年,眼看太皇太后的第二个寿诞就要到了,父皇便下令,如果再画不出,就视作藐视皇室,满门抄斩。”

宁冬小心脏倏然提到嗓子眼,“然后呢?”

“然后他母亲通宵达旦,终于画出来了。结果....”

“嗯?”

“结果在太皇太后寿诞当日,她突然一口鲜血喷在画上。没多久,太皇太后就薨了。”

“那李惊鸿的娘亲呢?”

朱召叹了一口气,“喷血之后,她就打入天牢,直至吐血身亡。父皇觉得正是她血溅寿宴才召开不详,因此迁怒于李家,特意下令,除非李惊鸿亡故,此生不得除去脚镣,要让他代母赎罪,时刻谨记李家罪行。”

不光如此,每年太皇太后忌日,他都要受鞭打之刑,以告在天之灵。

这是宁冬第一次感觉到权势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可以毁人一生。

李惊鸿的脚镣声成了她心痛之源,每次听到宁冬都回想起这段恐怖故事,无法想象,经受过如此磨难的李惊鸿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八月初,李惊鸿受鞭刑的日子。

宁冬觉得自己一下长大了,喜欢蹦跳带风的双脚骤然发沉,老老实实在寝宫待了一个月。

朱召久不见她,特意过来探望,“怎么了?谁惹你了?”

宁冬望着他一身太子袍,忽然想到宫里人都说他最近经常发火,动辄板子伺候。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不出门?”

她坐在鱼塘边,踢踢小脚,“出去也没意思。”

朱召捏她薄薄的耳垂,“想不想出宫转转?”

“能出去?”宁冬来了兴致,“就我们两个吗?”

“还有太子妃,还有...”他故意卖关子,急得宁冬团团转。

当听到李惊鸿的名字后,她激动抱住朱召。

朱召忍俊不禁,嘱咐宫人收拾收拾,三日后就乘车出宫。

朱召和太子妃同坐一车,宁冬和李惊鸿各自一车,路上风光无限,将秋季的悲凉风貌尽收眼内。

恰逢暖日,他们爬上云山之巅,饮露采花,惬意逍遥。

爬台阶时,朱召对李惊鸿说:“你说你自幼囚在宫中,没见过什么群山峻岭,画不出我朝锦绣山河,现在你看到了,回去就好好画吧。”

李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