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奴才阻拦,宁冬“滋溜”就窜出去,跑下硬雕的白玉台阶,对太子妃欠身施礼,小甜音儿又亲又可爱,“表嫂好,我是冬儿。”

太子妃一听这称呼,堆到嗓子的火气顿时消散,一脸难为情。

李惊鸿在门内歪头瞥去,就见宁冬软糯白乎的小脸堆着笑容,小嘴喷着白雾,喋喋不休地说话,隐约间还能看到小豁牙。

不知她跟太子妃说了什么,太子妃还真走了,没发火,也没怪罪旁人,与听说的性情火爆有些不符。

宁冬冻得翘鼻发红,噔噔跑回来,缩到他身旁,跪坐好。

李惊鸿将炭盆拉近一些,什么都没问,倒是宁冬主动说:“我同表嫂说,表哥这几天闹脾气,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闹脾气?”李惊鸿没忍住好奇心,“闹什么脾气?”

宁冬被问住,眼神呆呆,“太子妃没问,我也没说,不能闹脾气吗?”

李惊鸿垂眸,“奴才不知。”

自幼入宫,这三个字他从未尝试过,规规矩矩仍过得提心吊胆,莫说是耍脾气这种恣意妄为之事,想都不敢想。

应该随时都会身首异处吧。

而太子,应该也是。

此后宁冬经常来书房,缠着李惊鸿教她画画,朱召笑她,“你呀,连书都不愿意念,还想学画画。”

被戳穿心事的宁冬说:“我自己在宫里太闷了嘛,就想跟你们在一块儿。”

小丫头耍赖也透着俏皮,这让无人亲近的朱召感到欣喜,“这么说表哥就原谅你了。”

宁冬嘻嘻笑。

069|山河图

一日,太子不在,宁冬请过安就跑到书房,双手托腮,手肘撑在条案一角,静静看李惊鸿作画。

画毕后,小丫头被热烟熏得有些犯困,靠在李惊鸿身上说:“我喜欢你画飞禽,特别像真的。”

李惊鸿闻言惊怖,郡主年纪虽小,却仿佛能看到他的心一样。

他与母亲截然相反,对山川河海都没兴趣,最爱的是飞禽走兽,故而特意苦练,疏忽其他。

李惊鸿望着窗外苍茫浩瀚的云空,“飞禽走兽没有束缚,可以越过宫墙,翱翔九天。”

“我听表哥说你五岁就进宫,应该没怎么见过这些东西吧,那你怎么画的这么像?”

李惊鸿:“宫中来过一个驯兽师,那场百兽表演奴才看过。”

“哦...”宁冬左右一思量,“原来动物也是不得自由的。”

这话如同惊涛,让李惊鸿平静祥和心湖一阵动荡。

他竟然还没有一个孩子看得清楚,天下再大也是王土,任你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皇室所需,也一样要臣服脚下,成为玩物。

李惊鸿心灰意冷,沮丧低头,宁冬竟然伏在他膝上睡着了。

她真像个小太阳,无忧无虑,永远阳光明媚,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春意。

入宫的第二年,宁冬的父亲战死沙场,无休止的战争也正式拉开帷幕。

太子妃娘家两位兄弟皆是朝中猛将,号角吹响的那一刻,城兵马尽数出征。

宁冬变得粘人,经常跟着朱召。

朱召知道她成了孤儿,对她更是疼惜有加,平日没事时一定带着她。

四月又发了一次兵,兄妹两人站在城楼上目送。

明明街上百姓熙熙攘攘,但宁冬还是感觉城中一下空了。

宁冬:“表哥,如果他们也回不来,是不是有多很孩子像我一样没有父亲?”

朱召将眼泪婆娑的小姑娘搂到到身侧,“怪我,不该让你看这些,早知道就让在宫里跟李惊鸿学画画了。”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

回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