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必须有保镖二十四小时替你监视我,对吗?”阮灯打断傅初霁的话。
傅初霁的身体里好像破了个大洞,随着他的每一次叹气向外散播毒液似的负能量。
坐在轮椅上的他不如从前身形高大,满身疮痍非要与心上大小不一的创伤比个输赢。
他极力吞下快要崩坏的情绪,解释道:“现在暗网上已经有人开始竞拍我们的人头了,这段时间你必须要在家待着,直到我处理完石君翔留下来的所有烂摊子。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要囚禁你的,我真的……真的不敢再经历第二次看到你被吊在天台上的噩梦遭遇了。”
阮灯又何尝不知道傅初霁的用心良苦。
可他的受难是傅初霁的噩梦,傅初霁带给他的囚禁又何尝不是他的噩梦?
难道他们之间就必须只能一个人保持清醒,一个人痛苦沉沦吗?
阮灯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轻声问道:“那你要把我囚禁到什么时候?”
“等外面都变好的时候。”
“外面都变好是什么时候?是孩子出生?还是孩子上小学?还是我一辈子都没有自由了?!”
阮灯失控的叫喊声从客房直接传到院内,本来还在小声交谈的保镖们全都噤声了,纷纷私下里交换了无能为力的眼神。
傅初霁用沉默换来了阮灯的绝望,他的情绪彻底崩溃,站起身尖叫道:“你为什么要一直撒谎?!你不是说你全都会改吗!你说你会变好的,还说让我教你怎么爱人,我才会傻傻地相信你的鬼话!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说变好是假的,说真心爱我也是假的,你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占有欲!”
阮灯的尖叫不仅吵得自己头晕目眩,更是让傅初霁在深吸一口气过后忽然卸掉全身力气,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种可以伤害到对方的方式,可他们一个选择了行动伤害,一个选择了语言伤害,但凡碰到紧要关头的事情,两个人的肉体与心灵都无法碰撞出相同频率的火花。
傅初霁想要抬手帮阮灯擦眼泪,无论如何都够不到他的脸颊,左手便颓废地垂了下来。
他抬头望着阮灯簌簌掉落的泪水,哑声道:“只有我爱你这句话,我从来没说过谎。”
阮灯不忍看他破碎的表情,哭着转过身不再理他了。
电动轮椅离开房内的声音渐行渐远,阮灯坐在床边继续和脚镣斗争,用手指只是徒劳地扯变形,无法将它彻底摘下。
他哭累了,也扯累了,索性躺在床上强制让自己继续睡觉,但屋外很快就又响起轮椅行走的声音。
阮灯对这个声音有了强烈的排斥反应,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身来。
傅初霁左手端着一碗煮得香甜软烂的南瓜粥,控制着轮椅来到床边,小心翼翼道:“吃点东西吧,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饿着肚子。”
阮灯红肿的眼眶已经不需要情绪控制,只要一看到傅初霁,泪水便会失控滑落。
两人各自僵持了十几秒,阮灯暗自攥紧拳头,为了让傅初霁彻底死心,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接过瓷碗,手腕一翻,陶瓷摔碎的清脆响声砸在两人的心尖上,引起不同程度的颤抖。
“我现在一看到你做的饭就恶心。”
阮灯从地上捡起掉落一半的羽绒被,躺在床上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背对着傅初霁的脸上横满绝望的泪水。
昨日的善良差一点成为杀死他的利刃,而往日的心软却成为捅向他和傅初霁的双刃。
阮灯无数次原谅傅初霁的过错,原谅他的越界、原谅他的强奸、原谅他一次又一次的谎言,他明知纵容只会让傅初霁得寸进尺,却还是抱着侥幸想要教他好好爱自己。
最终他的纵容终于迎来了天翻地覆式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