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下雪了?”
秦横也仰起头来看着天,苦笑道:“是啊,怎么下雪了?你长这么大,怕是第一次见下雪吧。”
又有雪片落进我的脖子,我一哆嗦,突然想起城外幕天席地的灾民。
从不下雪的间河道有雪,万里冰封的拱北当如何?
秦横道:“今天我又收到快马传书……湛儿,做父亲的,不能夺你的志向。何去何从,你自己决断吧。”
第9章
我跪在蒲团上,眼望上方神主。
先室秦母徐氏闺名君绣生西之莲位。
徐君绣便是秦横的正室,秦湛的亲妈。
虽每逢节日秦横必让我来秦夫人灵前祝祷,但我鸠占着人家儿子的躯壳,心里难堪,虽不信鬼神,也不愿久留。
今天我倒是真心诚意,口中念念有词:“秦夫人,你必然知道我不是你原装的儿子了。但这也非我所愿,我从新中国到了贵宝地,也难受得要命……唉,不提了!要是真正的秦湛到了我的壳子里,您也别担心,我父母都是好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秦湛的爹和徐姨娘也是好人,虽然我心里叫不出这个爹字,但也把他们当亲人看待了。您要是在天有灵,就让我这一去能闯出点名堂。”说到这儿,自觉脸皮太厚,又补充道:“当然也不一定就要什么名堂,如果不行,就让我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至少能替秦湛尽尽孝。”
我插上一炷香,正正衣衫,走出佛堂。
秦横和徐姨娘带着几个家人在院子里等我,徐姨娘怒气冲冲,理也不理秦横,见我出来,眼圈立马红了。
我心中也不太好受,唤道:“姨娘……”
徐姨娘一把握住我的手:“你在外面不许争锋要强!别听你爹的,什么大事小事,我看都是屁事,好生回来就是了!”
秦横也拍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替我向你英伯伯问好。”
出了大门,篆儿牵着花马等着我,花马旁边是那匹白马,缰绳拽在一个三十出头的矮胖男子手里,这几天阴雪不断,二人都穿着蓑。
我上了马,篆儿也跨上了一匹大青骡子。
今天我穿了一身精干新衣,鞍边悬着长剑。肠内两分离愁,胸中八成雀跃。只觉轻裘怒马、烈胆飞扬,风声如啸似述,正好做我的BGM。恨不能一拉缰绳让马人立起来,摆个拿破仑造型。
见徐姨娘还是泫然欲泣,我笑道:“姨娘别难过了!我过年一定回来!”
秦横却挥手道:“去吧,时候不早了。”
离了六虚门,老远秦横和徐姨娘还在目送我们,我回过头,见秦横一脸谄媚,想跟徐姨娘说点什么,却被她一胳膊肘甩开。徐姨娘千百个不愿傻儿子出门远行,昨天骂了秦横一宿,这几天怕和他有得闹了,我不由暗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