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心底不相信这女孩子是完全被迫的,有手有脚有电话,真要被迫还不能逃跑报警?!

“出去!”梅芳龄从被晚辈诘问的难堪中反应过来,捂着胸口气得发抖,“你给我出去!”

“我能做主的,你现在就离开!!”她霍地站起,越说越激动。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婚姻大事,沈瑾瑜倒也没有违逆过什么,无论学业还是职业都按照家庭的预期价值观蒸蒸日上。

沈思有时会因为往事发泄性责骂,可他多半沉默以对,这让梅芳龄感到欣慰,儿子似乎改邪归正,终归是个老实懂事的孩子。

现在她看到了什么?沈瑾瑜未婚就跟人姘居,有没有想过对仕途什么影响?他还要不要结婚?还找了个跟姐姐那么像的,他有没有想过这会刺激到精疲力尽的家人?

梅芳龄激动地直接打开了门,反客为主做出驱赶的姿态,像母狮一样警惕,誓死捍卫自家领地最后的完整和平。

寒风灌入,沈琼瑛打了个哆嗦。

她本能用手抵住了门。

本来她也没想留下叙旧,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就这么出去。

梅芳龄激动之下根本没想过她身上的窘迫,而沈琼瑛同样情绪激荡想摔门离开。

梅芳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她这样是谁造成的?

她今天受的刺激不比梅芳龄少,急需逃离发泄,可沈瑾瑜因为昨天的事,连自己的衣服也全给锁起来。

她不得不抵着门僵持不动。

对方越发流露出对她赖着不走的轻蔑鄙薄,而她则涨红了脸对沈瑾瑜的下作羞愤难言。

就在走与不走、维持骄傲还是无视驱逐的两难之中,虚掩的门突然被急促扣响。

少年意识到门开着,瞬间拨开门,气喘吁吁伫在门口,像是穿越荆棘奔跑而来,化作一束光照进她被囿居阴暗的心里。

看到沈琼瑛的第一眼,他的眼睛里就再也盛不下旁人,一把把她紧紧拥进怀里,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温情。

什么都不用说,两人的心贴得无比近,剧烈为彼此跃动、要穿越胸腔融为一体。

俯仰对视间,两人竟心有灵犀同时开口:

“跟我走。”

“带我走。”

他什么都没有问,目光环顾了一圈,在梅芳龄脸上略作停留,随即一把脱下棉服裹在她身上,拉着她的手疾步变小跑,似乎生怕她反悔,目光还不时粘粘回望向她。

梅芳龄费劲地眯着眼睛聚焦在少年模糊的脸上,那隐隐熟悉的五官震惊得她说不出话来,往前跟了几步想要看个清楚,在目光触及沈琼瑛侧颜时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吓得连连后退,浑身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

沈瑾瑜回来时,已是黄昏。

灯没有开,梅芳龄保持着惊吓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发呆,带来的行李箱和特产都放在一边,丝毫没有收拾。

沈瑾瑜看到她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梅芳龄像是被吓醒一个哆嗦,有些无措:“我想着你一个人过年孤单,就想来陪你过……”沈思因为对这个儿子还有恨,这么多年不冷不淡的,不肯来。

之前她还心有怨念,可现在她无比庆幸。沈思的性情比她刚正,这么多年妥协下来已经存了隔阂,如果一家人都在,她不知道这事要怎么收场。

当年那一幕,在沈瑾瑜除外的每人心里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翳和后怕。

这么一会儿时间,沈瑾瑜已经上楼巡视完毕,站在楼梯关节处:“她呢?”

梅芳龄讷讷:“……我把她赶走了。”

“她就这么走的?”沈瑾瑜面露不快,他没给她留下衣服,她连自己的手机都没带走,明显走的仓促且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