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不香,但她只觉这味道质朴醇厚,是一种很稳妥的柔情。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桌椅板凳,什么都是双份的,一张宽大的书案靠窗放着,一根长条凳坐得下两个人。
时重忙搬了矮凳给她在炉前坐,叫她烤火,他年纪略长他们些,个头也高些,歪着脸十分关切,“姨妈还冷不?”
西屏一手举着两个糖人,一手在炉上烤着,摇摇头。时重怕她吃糖人不便宜,将她脖子上的白貂毛围脖解下来,仍坐回案前写字去了。
时修却不回去写字,只在炉子旁边坐着,时不时瞟她一眼。她穿的是件小立领的檀色长袄子,底下是银灰色裙,梳着髻,髻上簪着两朵小小的红绢花,一侧却有一绺头发垂下来,用大红绳缠着,他没见谁传穿红的像她这么脱俗好看,想大概是因为她皮肤太白,眼睛又大,眉毛又不似别的小丫头那样淡。
她感觉他在看她,瞪了他一眼。他一心虚,就急忙调目看她手里的两个糖人,心里掐着算着什么时候才肯给他,她却迟迟不给,就那么举着,自己也不怎么吃,好像故意举给他看的!
不一会糖人就给屋里的炭火熏融了,糖水流到她手上,他冷眼旁观,心里暗笑,看她怎么办!她皱着眉头简直没办法,急得要哭了样子,他或许是馋得很了,竟然凑过去舔她的手。
待西屏回过神来,趁着另一只手得空,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到他脸上。他两眼一瞪,忽然委屈得哭起来,跑到正屋里哭诉六姨打他。顾儿一问原委,非但不替他出头,又给他起了个绰号,馋猫。
从那一回起他倒晓得了,原来男女有别,是不好吃人家女孩子的手的,姨妈也不行。
如今他已把西屏里里外外吃了个遍,再想起幼年的事,有种命里注定之感。又想着要给南台说亲,心下怀着十二分宽慰,仍旧回院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