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生日,不如趁机请那有鱼小姐来家坐坐,让他们见一见,彼此心里好有个数。”
西屏差点忘了顾儿的生日,可不就是下月初三!张老爹爹最头疼她过生日,因她一定借故回家讹钱,这头才刚讹去几十两,转头又是年关了,又接着来讹。
那一年张老爹爹赌气没给,到她生日那天,也不知谁散布的风,说她在家连顿像样的酒席也不摆,过得凄风苦雨,终究做爹的硬不下心肠,打发个老妈妈牵着西屏往她家去送五十两银子。
那是头回到姚家的老房子去,院门留着条缝,推门进去见三面四间砖瓦房,砖头缝隙间的泥抹得很平,连成一条条规则的线,转角那屋檐底下放着一口大圆缸,上面瓦渠上慢吞吞滴下水来,琤琮叮咚,听起来十分安宁,厨房里在烧饭,香气里掺着一股淡淡的糊味,多半是顾儿又把火烧大了。时修正和他大哥时重在东屋里背书,西屏听得出来,他大哥的声音总是低沉平缓一点,而时修则是高昂地抑扬顿挫,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念书念得好。
这人半点不知谦逊,她轻轻哼了声,老妈妈听见,忙弯下腰来悄声嘱咐,“这房子是比不上咱们家,但你可别当着面说不好,大姑娘要生气的,她不许人家说姑爷哪里不好。”
西屏点点头,“我没说姐夫家不好。”
“那你哼什么呢?”
赶巧时修从东屋出来了,她望着他又哼一声,把脸别开了。时修蓦地看见她来,在廊下有点局促,很怕她看不起他家的房子,就先摆出清高的态度来,绷着脸不和她打招呼,只朝西边厨房里嚷,“娘!文生巷来人了!”说完便钻进正屋里去。
紧着顾儿和姚淳从厨房里出来,顾儿一面朝院门口迎来,一面扭头朝正屋里喊:“什么‘来人了来人了’,来的什么人你不认得么?为什么不喊人!”
时修在正屋倒茶吃,站在窗户后头鄙薄地哼了声,但又止不住垫着脚扒着窗户望,隔着窗屉,看见时重迎过去恭恭敬敬地行礼作揖喊了“六姨妈”,西屏点点头,把在路上买的糖人分了他一个,时重又作揖笑道:“多谢六姨妈。”
西屏藏在白貂毛领子里的半张小脸笑起来,两个大眼珠子亮晶晶地扇一扇,稚气地说:“不客气。”
时修登时觉得他大哥将圣贤书不知读到了哪里去,竟做出这奴颜媚骨的嘴脸!不就是个糖人么,有什么稀罕,又不是吃不起!
没一会姚淳抱着西屏进屋来,将西屏放在椅上,请老妈妈坐,寒暄了两句,便又往厨房里去了。老妈妈望着她去后,悄声嗔怪顾儿,“姑爷是读书考功名的人,姑娘怎么好叫人下厨房?”
顾儿反嗔道:“今天我过生日,妈妈还来教训我。我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出身呢,我都能下厨房他为什么不能,不都长着两条胳膊两条腿么。”
老妈妈说她不过,把银子拿出来,“喏,老爷打发我送来的,叫你好好过生日,不要委屈了!”
顾儿一看那五十两银子,大半年的开销都有了,心里的气总算平了些,不枉她在家装了两日可怜。不过又怕家里那些人不高兴,按理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人家的人了,总回去打秋风,到底招人烦,尤其是西屏她娘,她到底是新进门的太太。
待要问一问,当着西屏的面又不大好问,便叫时修过来,“你带你姨妈到你们屋里去玩。”
时修绷着脸看西屏小心翼翼垫着脚撑着那张椅子往下梭,嫌她动作慢,便去牵她,谁知她却将他的手甩开,他生了气,转头先走了。
西屏在后头跟着他,不知他吃什么长的,一样的年纪,他却是大手大脚圆脑袋,憨头憨脑,像只小老虎,向他长大后必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谁能想到他长大却是一副精明隽美的模样。
进了屋里,扑鼻一股纸墨的味道,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