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退下之后,永宣帝问:“启儿,帮朕看看,此处还有几人?”

“回母皇,人都退下了,只有儿臣在此。”

永宣帝颔首:“你坐过来。”

朱承启坐到床边,永宣帝睁开眼睛,双手拉住他的衣领,顺势爬坐起来,靠在他的怀里道:“徐将军一门对朕忠心耿耿......”说着全身开始发抖,一时间发不出声来。

朱承启忙抚着她背替她顺了顺,抬头闭目颤声道:“母皇,您不必担心,儿臣知道......”顿了顿又道:“您将她降职放逐,是想叫儿臣将她召回,惟以重用,这样她就会感激、效忠儿臣。”

听他这样说,永宣帝的嘴唇嗫嚅,才放心地地躺下去。

“但她若有不服,你即刻将她处死,无需顾忌你皇弟,抄她满门。”

朱承启周身一颤,但还是答应了。

“你是朕一手带大的,素来宽厚仁慈,唯你坐这皇位,方能保全你姊妹弟兄的性命、一众大臣的性命。”至此一顿,“但一味的仁慈便是懦弱,该说的朕都已交代了。记得朕给你留的折子,小七......”

朱承启极力克制至此,听到这声乳名,就再也没能忍住,低头去握永宣帝的手,快要握上时,那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下去。

“母皇,母皇......”听到声嘶力竭的呼唤,老宦官进殿去看,出去时双腿发软,就这么跪在殿外。

“皇上殡天了!皇上...殡天了!”

朱承启独自跪了许久,收殓完毕之后才起身。

大诏天下,服丧半月,送先帝出殡于恭陵。各藩王不得来吊,各自于王府设案祭之。

至于太女继位乃是天经地义,登基大典定在大年初六。

第68章 替朕宽衣

北漠之战几近尾声, 刚下了一场雪,营地里小军围在一起闲白,不觉已是暮色苍茫, 有人说了一句:“赵欢老贼, 怕是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

话一出口, 其余人都笑了。

永宣帝御驾亲征, 使犁朝在北漠之战中翻了身, 皇帝带齐王亲上阵,打得矇族溃不成军。

颓势之下,叛军矇族起了内讧, 加上这些日子犁军的穷追猛打,隔三差五夜袭, 动辄放火烧粮草,矇军上下都快神经衰弱了。

就在昨夜,犁军又一次三面包抄, 直逼矇族皇城, 远远高举火把虚张声势,派出去堪堪五千骑兵, 就吓得矇族王帅半夜骑马密逃, 丢下王君和年幼的王女。

矇族出了内鬼, 犁军刚至城下, 城头升起白旗, 门自己就开了,没废一兵一卒。

打了一年多的战, 最后竟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搞得犁军哭笑不得。

小军们谈笑中突闻马嘶,一匹黑马已经冲到栏前, 那人跳下马,踏着残阳径直去了主帅营帐。

四名将领聚于营中议事,看似平静的帐内实则暗潮汹涌。

矇族王帅赵欢出逃之后,其异父王妹赵元,以新王的身份同犁军议和,愿意从此以后成为犁朝的藩属部落。

对于矇方议和一事,犁军分两派,一派赞成议和,另一派则倡导将矇族王室赶尽杀绝,以除后患。

两派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斩草要除根,她们要议和不过是无奈之举,他日少不得还要作妖。再者说,不以赵贼之血祭天,如何对得起刘将军?”说这话的人是刘将军的部下。

刘将军乃定北将军,半年前死于矇军之手。

一言方毕,就有人接过话头冷笑:“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想公报私仇。依某看,此事应等陛下定夺,是杀是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意图被拆穿,方才说话的将军一时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