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 她是下了狠手的, 人家记仇也是情理之中。

覆水难收,往日情谊不再,既然如此, 还需顾忌什么......

杨思焕嘴唇动了动,从袖中取出一叠书稿, 慢慢抬起头:“凭这个。”

这是周世景的手稿,放在他独居时的宅子里,杨思焕也是最近才无意发现, 张珏所撰的典册, 有很大一部分是周世景代笔的。

这件事她放在心里,没有问过周世景, 自己的夫郎给别的女人代笔著书, 虽是有偿的, 却也把她气得不行, 这口气她是咽了好久才生生憋住的。

杨思焕没想过拿这事当筹码, 但今日这筹码也正是她来张家的底气所在。

她眸中寒光一闪,冷脸一字字说道:“你在刑部当职, 该清楚本朝律法, 可知这欺君之罪,下场如何?”

此言一出, 张珏却笑了,笑的时候,双手游移到杨思焕的手腕上,突然用力,紧紧钳住她。

这厮自小养尊处优惯了的,身体底子比杨思焕好太多,相处久了方晓得,这一脸的书卷气之下,藏了多少狂野与腐朽,她气力之大,抓得杨思焕腕子生疼。

“杨思焕,你未免太天真了些,凭你也想抓我的错处?”张珏冷道,“那被当庭杖毙的言官,你应当见过了才对。”

杨思焕手下乏力,书稿飘落下去,散了一地。这厮年纪轻轻,就已经显露出手段,手腕之硬,朝中许多元老都忌惮三分。

说着话,张珏脸上笑容消散不见,看着她继续道:“你求人总该有求人的样子,少跟我来这套。最好搞搞清楚,你现在可是在求我。”语调平缓,可杨思焕从这话中,分明触到了彻骨的寒意。

“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张珏声音一低,手却依旧紧紧握在那里,“谁给你的胆子,叫你找我要死囚?”

明明两个人的身量差不多,杨思焕却感觉到了压迫感,扣在腕上的手此时松了不少,她嘴唇抖了抖,开口说道:“你决计不帮也罢。”说完抽手,将张珏拂到一边。

杨思焕低头,雪白的腕子上已经出现明显的指痕。

她来这世界之后便是家里的顶梁柱,读书科举至今,惯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回过头,那厮正望着她,“你说的欺君之罪,你夫郎也该有一份,你敢捅出去吗?”笑了笑,背手侧目看着她道:“至于你的这件事,你便不说,我也有的是法子知道,我猜是和方仕林有关。”

张珏看着杨思焕,眼神轻浮,使她想起初入翰林院的那日,掌院学士就是这样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