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方才应道:“大人,平王便是憩太女了,憩太女畏罪自尽......‘平王’是薨后加封的爵位。”

杨思焕一笑,此事她自是知晓。当年永宣帝以岭王的身份逼宫夺位,当夜东宫起火,废太女将自己活活烧死在东宫。

这件事无人敢提,直到前些日子《永宣大典》编纂时,旧事又被重翻。

那场逼宫的闹剧到了刘建笔下,就完全颠倒过来。她巧挪时序,反写成废太女恐储位易主,着急继位,逼宫杀母却不成,而岭王护驾有功。刺杀之行暴露之后,废太女负罪自焚。

这一说辞被正式录入《永宣大典》中,左右死无对证,成王败寇,那厮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敢写。

这件事,杨思焕也是前几天看到大典的复本才知晓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窍不通了。

而今远眺平王墓满目苍凉,竟一时无话,心寒齿凉。不禁苦笑,所谓成王败寇,大抵如此。

千百年后,后人会看到两种不同的史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难辨了。

念及此,杨思焕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小庙,心道这位若是泉下有知,也要生生被气疯吧。

正这样想着,听到身后的谭政道:“大人,下雨了。”

杨思焕回过神来,颔首道:“你回去取伞过来,我再看看。”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谭政二话没说就小跑着回去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杨思焕重新折回小道。

趁雨下大之前,杨思焕就已经躲进平王墓前的小庙边,大雨哗哗拍着瓦面,廊下一片阴湿,风吹雨斜打在她的衣角,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隐约有酒菜的香味向她飘来。

她站在廊檐下,一边理着衣襟,一边朝身后的正堂看。里面略显空荡,靠前设了香案,案上奉的是憩太女平王之灵位,盘里的贡品不过是些野果,已经不新鲜了。

堂前摆了一张小四方桌,桌上的菜饭冒着热气,却不见人影。

“爹爹的,磨磨唧唧,还不赶快进来。”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杨思焕回过神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屋走出,晃到堂屋的四方桌前坐下。

“杨思焕,装什么躲雨?你来这里不就是想找我吗?”方仕林说着就拍桌子,“过来!”

几年没见,这货依旧没变,还是风风火火的做派,她啧然叹道:“啧,倒是长高了不少,也是,都多少年了......”又问:“会喝酒吗?陪我喝几杯。”

这货酒量好,说是说“杯”实则都是用碗喝酒,看到杨思焕文质彬彬的模样,满是嫌弃。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个小杯子。”说着就满屋子转悠,最终目光停在祭案前的杯子上,将里面祭祀的茶米倒进香炉里。

低声自语:“死都死了,还能消受不成?”说着,顺手抓了一把案上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