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因此很快让出一条道,有人背手从中踱了出来。

来人身着素白的竹叶纹直裰,随手把鼓槌扔到公堂上,眉眼之间却是无比从容。只见她抬手推倒栅栏,慢慢地走到张三身旁。

县丞眯眼:“什么人?竟敢私闯公堂!来人,给我速速拿下。”

衙役得令拔刀上前,却被来人的眼神怔住,听她不紧不慢地说:“既然含冤撞墙,杖十,那本官就想讨教县丞,越俎代庖,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复扭头,定定的看向高首的县丞,一字一顿道:“何县丞,本官的那把椅子,你坐着可还习惯?”

那县丞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大事不好。忙起身,再开口就尴尬的笑道:“原来是知县大人,卑职.....”

杨思焕已经走到她身旁,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生生将她重新压坐回去:“没关系,大家都在等案子了结,哪有审到一半就退场的道理?”

杨思焕看起来瘦高,实则手下力道很大,县丞在她手下根本动弹不得。

“大人怕是误会了,卑职只是暂代大人理事。”

“无妨,县丞大人继续断案。”杨思焕微笑着环顾四周,“本官初来乍到,也好跟着长长见识。”

第110章 玉石案(下)

杨思焕说罢, 就叫人带了个小孩过来。

小孩抓了两角,看起来不过七岁上下,正是替张三家放牛的牧童。

仲夏在望, 乌云低垂的晌午, 天气燥热难耐。

县丞被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脑门上的汗就像水一样汇到下巴尖, 一滴滴滚落下去, 脸涨得通红,半天才说了句:“你又是何人?”

那牧童人虽小,却也不怕生人, 吸吸鼻子就爽利的跪在堂下:“草民李狗娃见过知县大人,张家雇草民放牛, 草民可以作证,那牛犊就是张家的。”

县丞心里打着鼓,问李狗儿:“口说无凭, 你可有证据?”

小孩不慌不忙, 抬起头来:“大人,刚产崽的牛会下奶, 您叫人把两家的牛都牵来便知。”

县丞咽了口口水, 扭头窃望身边人的反应, 却见杨思焕抿唇背手, 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一边是堂下给过她好处的远房表亲赵四, 一边是来势汹汹的新任上属,县丞只得大义灭亲, 把牛判给张三, 又叫人拖走赵四打了五板子了事。

牛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县丞心有余悸, 以为杨思焕要拿她开刀,整日提心吊胆,两三日过去。

二人作为上下属,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不见杨思焕亦再提那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县丞这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那种颠倒黑白的事,杨思焕在京中见过太多,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早就见怪不怪。

况且之前她在城隍庙住了三日,让春春打听了本县情况,才知道这个县情况有多复杂。

牛犊案的那场闹剧只是冰山一角,这个小小的县城荒唐的事还多着呢。

却说那县丞又鞍前马后给杨思焕办了入职手续,把交接工作安排得明明白白,叫她去做的事,都不用说第二遍,马上就给办好,办事能力的确不差,杨思焕更是不会低看她了。

反是这县丞,多方打听得知杨思焕在京中的往事传言杨思焕一穷二白没有背景,曾被某位皇子瞧上,靠着张脸被提拔上去,这次下放又是因为贪污公款,触了天子逆鳞,估计再无翻身之日。

这些谣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很快县衙上下都知道了。

之后众人再看杨思焕,心里便暗暗有了看小白脸的不屑。

这日傍晚,几个捕快聚着喝酒,几口酒下肚,有人就叹气:“唉,东街的铁匠也搬走了,往后得自己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