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又扯了她的耳朵,往后院拖:“看老爹今天打不死你!”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杨思焕后退两步,看林九上前道:“春叔,你做什么要打她?听个戏而已,哪里算学坏了?再者说,是我自己要去的,她只是我的书童,劝我不住。”
男人闻言松了手,开始倒苦水:“小的是看着姐儿长大的,托大说几句不该说的,那西席是廪生,多少人求不来,您倒好,才几日就给打发走了……虽说丁忧在家,但这几个月姐儿又背过几次书?常常去茶楼、酒楼混日子,您这样,对得起老爷和家主对您的期望吗?”
林九不说话,转头招呼杨思焕进了自己的书房。
林九的父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有时卧床不能起。
而那几个月前殁去的李员外是秀才出身,考了十多年也没中举,却总做着腾飞的梦,有人戏称她作“员外”(员外是官名),实则并不是真的“员外”。
李员外文章作得不好,身上的酸书生气倒不少,说做生意是堕落,是花下晒裈、有辱斯文。
林家的生意不管倒罢,她还天天不务正业,拿夫家的钱请客开诗会,结了一大帮子狐朋狗友,不知道败了林家多少钱。
幸而林家家底丰厚,日子还过得下去,不过亦没林老家主在世时那样好过了。
是以林家书房虽大,里面的陈设却是多年前的样子,墙上还挂着不少林老家主生前收藏的字画。
有一张画作旁题了“盛兰吾”的字,杨思焕看到“盛兰吾”三字,就想起在大理寺的监狱里和盛兰吾隔栏相对的光景。
“杨老板喜欢这个吗?”林九发觉杨思焕站在画前一直看,“这可是前任次辅盛大学士的真迹。将来会很值钱的。”
盛兰吾作为心学传承人,是当代文人心中的圣人,画作本来就很受追捧。等她死后,遗作价格更会飞涨。
由林九的那句话,杨思焕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有人收藏了某名人的画作,然后一直就眼巴巴等着她死呢?杨思焕因此笑了一下。
她这一笑,林九看在眼里,纠结了半晌。
她盯着杨思焕的佩玉,看了好久才开口:“但这是先外祖母的遗物,在下不忍置换,就请杨老板再看看其他的吧?”
杨思焕“嗯”了一声,然后背手环视一周,发觉这书房里有很多木头雕刻的摆件。
桌子上摆了各式各样的鸟形木雕,杨思焕问林九:“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林九作出“请”的手势:“请便。”
杨思焕拿起一个凤凰雕塑,红木为料,雕成火凤的形状,活灵活现,很有韵味。
“这是先祖的作品。”林九解释道,“先祖是木匠起家,手很巧。”
杨思焕点过头,又拿起角落里的一个雕塑。
那是上好的羊脂玉雕作的莲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