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近乎惊慌地抗拒:“我没事,只是尿痛,已经好了。”她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比刚才平静了很多:“突然想吃汤面,要不你给我买一份吧。”

纪兰亭犹豫了一下:“你有出血吗?出血的话还是叫护士……”

“没有。”她出神地看着地板上尿液里的血丝,在意的却不是身体,而是剥落的尊严。

怎么劝她也不开门,纪兰亭只得认命妥协:“那我去给你买,我很快回来!”

等外间声音消失了,沈琼瑛才摇摇晃晃起身,把衣服丢进了洗衣机,又清洁了污染的地板。

换上了备用服,疲累地走出卫生间,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白得吓人。

目光望向灰蒙蒙的窗外,却被中间的置物架给阻隔了,那里还放着一排畅销书,类似《老人与海》《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之类的,大概给病患和家属打发时光的,顺便激励生活意志。

而她的那本《荆棘蔷薇》竟然也夹杂在国内的几本当中,一下攫取了她的心神。

她一点点挪过去,不知怎样的心情抽出那本书,一页页翻过去。

越看越觉得讽刺。

她以为她走出来了,她以为她赢了,结果全都是精神胜利而已……

承认吧!用逃避来治愈,用遗忘来伪装,她的坚强根本不堪一击!

她什么也不是,还是那个被人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的扯线木偶。

过去毁得彻底,未来惨淡无光。

她笑了两声,倒是没了刚才的激愤,可眼泪越流越快,无声浸湿了刚换的衣服。

纪兰亭才走到医院门口,就跟赶来的贺璧周宇泽照面了。

刚好贺璧打包了病愈后好消化的汤面。

三人赶到了病房,却没见到人。

卫生间里残留着空气清新剂的浓香,洗衣机还在工作,瓷砖有些潮。

病房靠窗的地上散落着一本快散架的书,撕烂的书页扔得到处都是。

贺璧和周宇泽一人捡起一些,面色凝重。

尤其是贺璧,越看越觉歉疚不安:“你怎么给她拿这本?”

“我……”纪兰亭刚想说他没拿,却又想起当初医院采购书籍时他确实“假公济私”力荐了瑛瑛的,当时只是作为男友默默支持,却不巧埋了雷。

本来这题材挺积极向上的,尤其用在心理科恰如其分,但现在……

周宇泽眼神扫过床头柜,那里还摆放着纹丝未动的盒饭。

联系到沈琼瑛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子,他脸色难看:“糟了……赶紧调监控!”

她双脚悬空,坐在楼顶天台外圈矮沿上。

病号服空旷,衬得她人更加单薄脆弱。

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带下去。

三个男人吓得收声,生怕呼吸惊扰到她。

可沉默也不是办法,这季节还没回暖,她又虚弱。

纪兰亭装作若无其事:“瑛瑛,你不是想吃面吗?快下来呀,面要砣了……”

她的背影无动于衷,好像根本没听到。

贺璧磁性的声音极尽耐心:“瑛瑛,你想想还有小隐呢,纪兰亭都是骗你的,他的情况一点也不好,只有你振作,才能帮他也……”

她浑身一震,依然没有回头。

其实过了一开始的应激,她已经没那么迁怒小隐了,但她知道,对比一时带给小隐的安慰来说,或许她死了,才是真的互相解脱。

如果没有小隐,她此时一定会不顾一切曝光,让沈瑾瑜身败名裂;可正因为有小隐,她得无限制容忍沈瑾瑜的要挟,这对母子俩都是伤害。

她不想像这样,一次次落入沈瑾瑜的圈套,跟小隐消磨内耗,最后的温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