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眼前疲倦已?极的女子,他并不信任她,但是人昏死之后比平日重上许多,她一个未婚女郎不顾贞洁名誉,舍身救他,他也?只?能信赖她一人:“我在此处再住两日,等唐家人写了信送往京师后,烦劳娘子家人送我到附近府县,雇一辆马车,我好快回金陵。”
她爱的只?是一副皮囊,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卑劣的男子,为了留住自?己心爱的女郎,要用比他强上百倍的兄长做诱饵,用腹中的骨肉困住她一生?。
李秋洛不解,更不舍道:“可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请唐翁再治了吗?”
谁也?不想功败垂成,眼瞧着就能恢复如此,裴玄朗心里挣扎过一番,沉吟道:“那?就请唐先生?亲自?往金陵镇国公府去,亲自?‘谢罪’,届时我与他在金陵汇合,一样能治腿伤。”
雍王既然是为了叫韫娘做寡妇才杀他,而这杀他之人又?心生?怯意,匆匆放了一把火就遁走?,这几日必然不能放心,会回来查看。
村里只?有唐家人知?道他真实身份,既然他“身死”,必定?惶惶不可终日,祈求镇国公府不要一怒之下?动?用权柄,灭了他们全家性命。
他缓过那?口气,见眼前的女子动?也?不动?,略微有些歉意:“我现在身上并无钱钞,等我回了家里,一定?不会忘记你?与几位郎君的恩情,定?然重谢。
李秋洛眼中滚下?泪来,她难掩心底哀伤,竟有些愤怒:“你?以为我救你?,就是图你?的钱吗?”
裴玄朗早知?她心意,然而他确实对她并无半点情意,韫娘在府里还不知?怎样,他忧心忡忡,怎么会有心思再与旁人私定?终身。
“我族中规矩甚严,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裴玄朗略含歉疚道,“你?我肌肤相近,虽非我愿,却因我而起,不如我回府和母亲讲明,教她认你?做义女,我和韫娘给你?出一份嫁妆,你?在京城说一户殷实人家,好安稳出嫁?”
话一出口,两人却都怔住了,李秋洛没想到他对这个被王爷觊觎的谢夫人如此情重,连救命之恩也?不愿以身相许。
她点了点头,有些心灰,却还是不甘更多些:“那?我也?得和你?一道走?,是我背你?从唐家出来,又?要去通风报信,只?怕还没等你?报恩,我就死在那?贼人手里了!”
这位谢夫人能有多好呢,她实在好奇,这辈子要是不瞧上一眼,大约一生?都不会安心。
裴玄朗更多的却是想起他的兄长,他那?时怨恨,为什么母亲都已?经同意这个安排,兄长占尽了好处却要他安排弟妇成为母亲的义女出嫁,不肯把他最心爱的女子留在身边?
可他下?意识许给李家娘子的也?是这些。
裴氏知?恩图报,他感激她,却并不中意她,所以能毫无负担地给予大批金银珠玉,以及一个对于她来说较为高贵的身份。
兄长当日对于韫娘,大抵也?是这样的态度。
韫娘很?好很?好,有许多人为之倾倒,只?是他道心坚定?,并不为女色所动?。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太浅薄,只?顾着自?己痛快,不能明白兄长心中所想,现在想一想,他的胡闹怕是也?会带累兄长前程。
他望了望李秋洛,叹了一口气:“你?要跟去就去罢,韫娘要是知?道你?救了我,也?一定?将你?视为姐妹,奉为上宾,她是很?好的人,不会多心。”
他原本还想带韫娘去看上元佳节的灯会,可自?己赶不回去,兄长于女色寡淡,也?就未必能想到这一层。
元宵佳节,天气融合,月色灯山相映,香车宝盖满街,虽然太孙婚宴上闹出些不雅的笑话,可节日总是要过的,惨淡的仅有雍王府一处,金陵千门如昼,四处都是男女儿童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