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蓝岑之听闻他的话,又紧张地抓回他的手,将人左看右看地问:「受伤?哪里受伤了?那你现在伤口还好吗?」
帝诺低下头看着蓝岑之抓着的手,眼神闪烁了一下,云淡风轻地说道:「很久之前的伤了。之前训练的时候膝盖脱臼没治好,引发缺血性坏死、换了人工关节才得以正常生活。军队待不了,我父亲以前的战友知道这件事后联系我,说刚好他们公司要到巴拿马设厂,便介绍我到这里当他儿子的保鑣。」
蓝岑之看着他的膝盖,心底忍不住泛疼,「一定很痛吧。」
「没什么。」帝诺摇摇头,他的手摸上胸口声调平静,眼神中却好像离开此地,回到了当年的自己身上,「这里,比较痛。」
军人是他的梦想,却再也没有达成的可能,那一年他才18岁,本以为能展翅高飞、保家卫国,谁想梦境却就此殞落了。
蓝岑之不太会说安慰的话,他总觉得帝诺的眼神里像是有很多事情要说,但最后又总是寥寥几笔简单带过。
「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就像他不解为何是他的父亲一夕之间变了个人一样,他想知道帝诺是否也曾消极怀疑。
「当然,」帝诺的嘴角掛着一抹惨淡的笑,「我也曾靠药物度日,可某一天我突然就清醒了,我告诉自己与其在虚幻中幸福,不如痛苦而真实地活着。」蓝岑之无法想像如果是自己,站在离梦想一步之遥的地方坠落,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讚赏道:「你很勇敢。」
帝诺只是摇头。
蓝岑之站起身,在帝诺疑惑的眼神中,俯身给了他一个拥抱,他说:「如果军人的定义是保护人民的话,你就是我的军人。」这一句,他特地用英文说。
17. 敏感
那句话,像是直击心灵的一记鐘槌,将帝诺死寂的心给猛力唤醒。
扑通──扑通──
他彷彿听见了许久不曾听到的心跳声,如此孔武有力、如此震耳欲聋。
帝诺猛地伸出手将人给紧紧禁錮在怀里,箍在蓝岑之背后的力气很大,大得甚至有些发疼,可他却觉得很开心。
这样的帝诺让他觉得真实,完美强悍如他其实也是一介凡人,有遗憾、有悲伤。不再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蓝岑之闭上眼睛让自己牢记此刻,此时的氛围、此时的触动,此人的勇敢以及此人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帝诺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谢谢你。
寻常的道谢之语带着热气鑽进蓝岑之的耳廓,让他一下子红了脸。
蓝岑之有些莫名,自己这是怎么了?营火太大的缘故吧,有些热。
帝诺收回手,蓝岑之也顺势回座。
他低下头,原本和谐的气氛顿时带着些旖旎的尷尬,两人一个看火、一个看雨,好半会儿都处于诡异的无声状态中。
最后还是蓝岑之先耐不住这诡异的气氛,打破沉默。
他看见地上的药草,想起帝诺背后的伤也没处理,于是问道:「你……背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不用。」这一次反而是帝诺回答得很快。
蓝岑之堂皇了一下,反嘴便问:「怎么不用?你晕过去那时我就看了,一大片瘀青再加上跟鱷鱼打架,快点,你衣服脱掉我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伤口,顺便帮你上点药。」
……
方才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帝诺一阵心气不顺,他不需要擦药却不知道开如何开口拒绝,刚刚是他硬要帮别人上药,现在轮到自己反而各种找藉口,这不是很可疑吗?
帝诺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也不再挣扎,直接转过身背对蓝岑之,硬着头皮将衣服脱下,将伤痕遍布的背便袒露在对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