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有点冷。
有人推门进来,坐在我的旁边,拿走了我手中的温度计。
“三十八度三,是有点发烧了,吃个退烧药吧。”
一个胶囊被喂到我嘴边,我乖乖地就着水吞下去。紧接着那双手向下,握住了我的衣摆,想要将它掀起来。冷意接触到腰上的皮肤,我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些,潜意识让我抵住了她的手。
“别……”我的嗓子有点哑。
“你的衣领蹭着伤口可能会发炎,先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乖,听话。”她拍拍我的手背,“手松开。”
手松开。
熟悉的命令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地松手,由着她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我昏昏沉沉地半闭着眼睛,感受到她的动作僵在原地,半晌深吸了一口气,说,“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我没有回话。
因为我已经快要睡着了,只有她为我处理伤口时的疼痛能让我短暂地清醒过来,紧接着眼前又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声音好像并不是来自客观空间,而是出现在我的脑内。
“疼不疼?”
疼的。
是什么时候,我也是这样又冷又疼,可是我不能出声。
呜咽被扼杀在喉咙里。
“疼就说话,我轻一点。”
被允许了吗?发出声音。
“疼……”
“那我轻一点。”
“……”
“之前是谁帮你上的药?你自己吗?”
“对……”
“有很多地方都没有涂到,我重新帮你处理一下。”
“好……呜!”
“别怕。”
我没有怕你,我只是怕疼。
“我不想怕你……”
“挪动一下,换个地方。我帮你处理一下脖子这里。”
不要再打了,没有地方可以打了,哪里都好痛。
“不要打了……”
“把头抬起来点,不要低头。你这样我看不清楚。”
我不想看着那样重的皮带打在我的身体上,我不想看。
“我不想看,我好害怕……”
“不要躲。”
我没有躲,我不敢躲了,求求你。
“求求你……!”
像一盆凉水浇在我的脑子里,我猛地清醒过来,对上眼前的医生复杂的目光。
她正在把一块无无菌敷料固定在我的颈侧,结束她的工作。
她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眼神落在我的手臂上那道红肿凸起的棱子,又抬起来看着我。
“需不需要帮忙?”
“……什么?”
“需不需要,帮、忙。”她加重了读音,摆出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耳朵边上,比了个口型。
我看出那是“报警”两个字。
“不用了。是我做了错事。”
“家长打的?”
“嗯。”我模糊地应道。
“家长也不能这么打孩子,别说都上中学了,就是三四年级也不能打了。”
“嗯,但事情是我做错了,我认罚的。”
“嗐。”她摸了摸我的头,替我把上衣穿好,“你就是太乖了,他要打你,你就跑。打不过还能跑不过?别傻乎乎的站着让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