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乌那罕。
她呆立山头,整个人如石像冻在风雪中。
而他策马而至,在她面前骤然勒缰,马蹄掀起雪雾。
两人四目相对,风雪之中,千言万语凝于一瞬。
她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只是泪水,一滴滴落在雪地上。
0015 第十五章 · 山头对望,泪中言别
风雪肆意,曙光微破。
婉儿站在山头,浑身湿冷,发丝贴着颊畔,双唇发白,手指冻得握不住袖角。对面,阿乌那罕勒马而立,披风猎猎,神情冰冷如霜,却掩不住眼底汹涌的怒与痛。
他未开口。
婉儿却一步步朝他走近,脚踩在雪中,发出极轻的声响。
「你来了……」她声音哑哑的,象是刚从梦里哭醒。
「我不想让你知晓的……因为我怕你一来,我就走不动了。」
「我怕一看到你……我就会跪下来求你,把我锁回帐中……让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她站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高大的马影与他冰冷的面孔让她颤了一下,但她没退。
「我心悦你。」她低声说,声音几近颤抖。
「我只是不能不要雍京。」
「那里有我的姓,有我的爹爹,他还活着,他病了,他……他在等我回去。」
「你明白吗?我这辈子第一次利用自己得宠得势,但我不是为了活在你怀里,我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以黎家的名字,回去告诉天下我们没有亡国!」
她声音越说越高,眼泪止不住落下,一边说一边颤抖。
「我爱过你,是真的。我这辈子第一次为一个男人这样动心。」
「可我不是你的奴,我是黎婉儿。」
「我也有我自己要守的血脉,要守的心愿。」
她忽然跪下,额头抵雪地,颤声说:
「求你了,阿乌那罕,让我走。这一次,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回去守一份该守的命运。」
他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双拳紧握,眼底波澜汹涌。
他从未如此想抱她,却也从未这么清楚他一旦抱了,就真的留不住她了。
他缓缓下马,走至她面前,伸手想扶她,却在她额头轻触他掌心那瞬间,忽然闭眼,象是被火灼了一般抽手。
他转身,面朝部下。
声音低哑,却穿透风雪:
「让她走。」
风一瞬间安静了。
部下无人敢语,只见王牵马离开,身形如山,背影沉默如碑。
婉儿跪在雪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一滴一滴,落入白雪化成热水。
她知道,这是他对她最大的成全。
0016 第十六章 · 终归陌路
阿乌那罕策马而回,雪地无声,风也不语。
部下不敢出声,只默默跟随,他骑在最前方,披风早已被雪打湿,却不曾拨动分毫。
他下马时未语,手拂过马鞍,象是刚与旧友道别。
回到帐中,他独自斟酒。
那是婉儿最爱替他斟的温梨酒,如今倒满一盏,他却没喝,只是盯着杯中水波,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将酒倒入火盆,滋声作响,象是将一段情,用酒灼去。
他走至榻前,抚上她曾枕过的丝枕。
那香囊还在,枕中有她遗留的几根发丝,他将之握在掌心,指节泛白。
他拿起了那信。
王: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婉婉应已走在离开赤狄的路上了。
请别怪罪我不辞而别。
可若我开口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