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如今已是结束了有短时日,那些循例赏赐也到了该拨下去的时候,有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弟子觉得,合该叫恩师知道才是。”齐梦娇眨了眨眼,“恩师可记得上明院的祝秉文祝长老?”

齐云天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仿佛是将要转生之人,于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这祝长老有两个徒儿,也算是门中新秀,此番玄光境大比各得了不少赏赐,还有洞府一座。只是这祝长老,先前便仗着自己高出一辈,故意出言想要扰乱雁依师妹的心境;后又投机取巧,故意教门下弟子认输,想让张师叔觉得承了他的情。是以还得恩师拿个主意,这赏赐……”齐梦娇心中觉得,若换做旁人,此事倒也可一笔带过,可既然关系着昭幽天池,自家恩师总是该知道的。

齐云天听罢,目光微动,笑了笑,继续批注着手中典籍:“刘雁依乃是此次大比头名,她尚未挑选洞府,后面之辈岂可僭越?”

齐梦娇眼中一亮,便知齐云天的意思,顺着那话接了下去:“是了,雁依师妹这第一名还未择选洞府,如何轮得到其他人?总该等她外出寻药归来了才能定论。”说到此处,她不由轻笑出声,“只望那祝长老能等到雁依师妹归来的时候才好。”

齐云天也是笑了:“你自己拿捏分寸便是,觉得火候到了,便教他去昭幽天池请罪,让你张师叔拾掇他。”

“是,徒儿心中有数。”齐梦娇行了礼便要告退。

齐云天抬头又看了她一眼,忽又叫住了她,抬了抬手,示意她上前:“过来。”

齐梦娇收了步子,在自家恩师面前老老实实地坐下。

齐云天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玉简,坐起身,替她把摇摇欲坠的长钗扶正:“都已经那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齐梦娇反是一笑:“恩师近来仿佛心情格外的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是吗?”齐云天听她这么说,倒不以为忤,抚过身边懒洋洋的龙鲤,笑意终是漫出些许,“大约是吧。因着从前不曾想过,哪怕成真了,一开始也觉得恍惚,以为会是大梦一场。待到渐渐过了些时日,安下心来,才知道确实是欢喜的。”

“弟子从来没见过恩师这么欢喜。”齐梦娇认真开口,“那想必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

齐云天笑而不答。

齐梦娇想了想,又忍不住继续道:“恩师已经许多年不曾这么高兴过了,当年恩师离山时,弟子少不更事,只觉得恩师归来后,便与从前不一样了。”

她说到此处,自觉不该提那些陈年往事坏了恩师的兴致,但方才齐云天替她扶正发钗,倒教她觉得自己仿佛仍是八九岁的孩子。那时背不下来书,便将头发挠得乱七八糟,然后恩师便会弯下身来,替她将头发重新梳好。

齐云天离山那一年,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得,只知道恩师同她说自己要去一趟远门,以后独自一人要照顾好自己。彼时她读不懂那种名为歉意的情绪,一觉醒来,白泽岛上便只余她一人,偶尔有逐雨虾出水前来照料她的起居。她的印象里,自家恩师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既然是神仙,外出远游时日长久那是自然的,不该奇怪。

只是后来,日子便不再顺遂,师祖常年闭关亦不可能时时回护。她想着,不过是些委屈,受着便是,也从来不去哭求,只觉得守在白泽岛上,等恩师回来了,一切便好了。可惜后来,白泽岛也被苏氏的人占了去。

苏氏的人找上门来的那一日,她虽然争斗不过,但也不会轻易哭了教人取笑,丢了恩师颜面。可那些人却说,恩师不会回来了。她不懂十六派斗剑是个什么意思,如何恩师去了就会不回来?那时候是真的太小,生老病死都只是个模棱两可的概念,但又隐隐约约知道,死是件极可怕的事情,而他们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