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却又并不能让人就这么坦然面对。

齐云天就此深居简出于玄水真宫,孟真人体谅他不易,便遣了一名在齐云天离山时收的弟子之一予他做了执事。张衍一眼认出那便是何人――年轻时的范长青仿佛还没有那么发福,犹自带了几分年少的精神气,不似后来那么得过且过。

范长青倒并不介意负责起玄水真宫的琐屑,齐云天代师传教,他也从来都心服口服。然而纵使多了个范长青,偌大的玄水真宫依旧空荡得有些荒芜。齐云天的心思从来都不在那些琼楼玉宇之上,只把这些事情交予了范长青打点,唯独叮嘱了一句将那碧水清潭辟得更开阔一些,免得拘了那龙鲤。

这样一片空旷寥落间,唯有齐梦娇偶尔提着长长的裙摆跑过那些曲折的回廊来到齐云天面前,与他说起一些家常。

而齐云天全然不曾在意过这种寥落,他已然经历过人生最孤决的时候,闭关于玄水真宫的这些日日夜夜不过是一点无伤大雅的时光消磨而已。张衍只觉得那些画面变幻得太过仓促,无从分清究竟仓促流逝过了多少时光,当眼前的景象终于缓和下来,恢复到先前那种娓娓道来的讲述时,齐云天正与钟穆清在一座凉亭间弈棋。

午后的阳光温存地洒落在那袭织绣着云水纹案的青衣上,齐云天仿佛已很久不曾以玉冠束发了,只用一根青白的发带将些许碎发束在脑后,并不如何英俊的眉眼愈发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端庄与安然。

“听老师说,近来师弟对门中梭法颇有兴趣?”齐云天落下一子,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口。

钟穆清扳了一子,笑了笑掩去眼中的意外:“不过是多读了些前人心得,有些好奇罢了。”

齐云天笑意淡淡的,无人能窥出其中真正的情绪:“生有涯而知无涯,我辈追寻大道,正需要这份勤勉与好学。掌门师祖精通梭法,秦真人也不差。你往来琳琅洞天素来勤快,想来秦真人也会有颇多指教。”

钟穆清的神色有一点极细微的变化,没有轻易接过话头。

齐云天倒也不以为意,仿佛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言,跟了一步棋后转而又道:“可惜我于梭法上懈怠得紧,哦,对了……”他仿佛无意间想到了什么,自袖中摸索出一物,“此物你正好用得上,便拿去吧。”

张衍就站在他身边,将那件物什看得分明――那是一枚玉色神梭,光华流转,上有暗纹,显然是一件颇为精致的法宝。

钟穆清双手接过,不由赞叹:“这神梭……仿佛有些像掌门年轻时那十二天梭的样式?却又不是,更像一对些。”

“我不精梭法,此物留着倒也无用,反是浪费。”齐云天缓缓道。

钟穆清细细端详着那梭,显然颇为喜欢,随即向齐云天一拱手:“多谢大师兄,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齐云天指尖把玩着一枚棋子,垂眼笑了起来。张衍细细打量着他的神情,隐隐竟觉察出一种阴霾。这梭究竟有何玄机,他虽看不真切,但观齐云天这一刻的深沉笑意,也知此事必不简单。

然而他已越来越无法明了齐云天的许多行事,明明自己就身处于他的回忆之中,却仍觉得隔了千山万水,经年累月。

张衍留心齐云天这番赠梭的举动,一心只想往后再看对方究竟是何用意,回忆却又渐渐斑驳,变幻到了不知何时。夜色浓稠,乌云将天空压得极低,一处不知名的仙峰山头,齐云天青衣飞扬,负手而立,身后跪着个看不清面孔的瘦削身影。

“你先前不是说,只要能扳倒微光洞天,什么都愿意做吗?眼下便有个好机会。”齐云天望着远处黑海澎湃,淡然开口。

张衍心中微讶,转而看向那个跪着的人,却不知对方是何身份。

那人匍匐下身,沉声道:“请大师兄教我。”

“洛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