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元辰感神洞灵经》……”齐云天说到这里,目光落在了那一池清辉上,夜明珠的光芒映在他眼中,依旧有些黯淡,“修习的便更少了。”

张衍知他颇有城府,接连两次停顿已是失态,话语言至一半没了下文更是稀罕。他隐约猜测是这《元辰感神洞灵经》涉及了门中秘辛,齐云天这才不方便和盘托出。但话又说回来,是要何等事情,才能让这位掌门继承人都不知如何启口?

“哦?那可有哪位先师前辈修得此功?相比是一等一的高人了。”张衍见他为难,于是先行开口,接过话去。

齐云天的目光动了动,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唏嘘:“确实,有一位师……有一位前辈。”

张衍自然能觉察到他的语焉不详,但当下并不打断,认真听了下去。

“《元辰感神洞灵经》分上下两部,上部乃是斗法相关,威力霸道,但下部才是精髓所在。”殿外隐约有水声涌起,张衍听着那水声,便知齐云天并不如面上看着那么轻描淡写,“修感神经者,但凡有人提其名讳,无论是开口言及,还是付诸笔端,都能心生感应,知对方念想。”

张衍觉得这倒是有些意思:“竟这般了得?想必修得此功法的必不是寻常之辈。”

齐云天垂下眼帘,虽仍是笑着,却又笑得微苦:“那人……那人自然不是寻常之辈,放眼溟沧,甚至放眼九州,那等气魄胆识,那等修为神通,都是佼佼。只可观之,望之,却穷其一生,难以及之。”

“师兄字里行间,似对那人了解颇多?”张衍第一次听到齐云天如此评价一人,讶异有之,却也还带了些别的情绪,那情绪极快地自心头飞过,教他捉摸不出个所以然。

“谈不上了解,只是那人之事,当年想不知道也难。何况我曾见那人与掌门师祖……”齐云天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收了话尾,转头看着张衍,神色略有些郑重,“有些是非,师弟还是不知为好。”

张衍听得他这句叮嘱,知晓话里的分量,便道:“师弟刚才走神,竟未曾听清师兄说了什么,还要请师兄见谅。”

齐云天这才笑了,张衍知他似乎尤其擅长那种三分温文三分傲的笑,那是久居上位久了才会有的表情,不似其他年轻师兄弟那般意兴飞扬。只是这一次,张衍却觉得,自己是真的触及到了某些本不该被提及的隐秘。

那伤疤也许未必是齐云天的,但光是想想,亦叫人感怀神伤。

第10章

天一殿便这么安静了下来,殿外的水声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张衍反复咀嚼着齐云天之前所说的话,本想再旁敲侧击一些线索,抬眼时却见对面的青衣修士盯着身边的水池出神,只留个他一个轮廓斯文的侧脸。

他对齐云天的了解,更多的时候是从他人的口中议论得知。同门中的弟子们无不对这位大师兄心服口服,哪怕是世家,也对他不无敬畏。他们说他修为如何高深,是何等龙章凤姿的人物,张衍却想起,当年前任掌门突然飞升,门中大乱之时,秦墨白还未尚未,他齐云天自然也算不得掌门嫡系,其中历经何等变故,却从未有提及过。

他们赞齐云天是溟沧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只身赶赴十六派斗剑,连战多少人便连胜多少场,最后还能与清辰子战成平手,张衍听说了,赞许有之,亦觉得唏嘘。

当年那般局面,齐云天赴会,当是一条有进无退的绝路,既无同门相助,也无师长跟随,他若不能斗败全场,便只能落得个身死人手的结果。别人只赞叹他斗法神通,却不曾想这风光背后的艰难龃龉。

听闻孟至德孟真人门下当年原有二十二名弟子,如今算上齐云天在内,也不过只有三人随侍在侧。

张衍看着对面那人端方温和的眉眼,谁能想到这样的波澜不惊下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