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雍心头一跳,目光扫过殿中诸人,声音更低:“他才入得元婴多久?来了岂不是……”他想了想,还是把“送死”二字噎了回去,“我猜秦真人,哦,不,现在是秦掌门了,必舍不得。”

清辰子不再作答,只看向殿外。

周雍这才意识到殿外方才还是晴空朗日的天气却忽然雷雨大作,必是有精通水法雷法之人有意排布。他眉头紧皱,眼睁睁看着最不愿意看见的“答案”自殿外而来,只能将折扇在手中拍合,高声招呼:“哟,齐老弟可是来迟了,快到这边坐!说来咱仨真是有好几年不曾一起聚过了。”

他心中念头转的飞快,立即又找到了些许慰藉――齐云天便当真要孤身一人??这趟浑水也不打紧,真到了生死关头,有自己与清辰子在,又岂会保不下他?

他这么想着,殿中青衣楚楚的年轻修士抬头看来,却是周雍难得陌生的笑意,得体,客气,且疏离。

“周道友,清辰道友,溟沧派齐云天有礼了。”

周雍被那一声“周道友”哽住,看向身边的清辰子,然而后者始终面无表情。清辰子与齐云天眼中都有着某种冷硬得坚不可摧的东西,却也是他全然无法理解的东西。他们正是为了那种东西才来到这里的,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也在所不辞。

他忽然怕极了。

原来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周雍看着自己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688章 【番外5】白发未忘情【6】

“所以我逃走了。”说到这里,周雍在一盏烛灯前停步,将手掌伸到火焰上方,任凭掌心被反复烧灼,“那个时候,我刚一入得星石,就寻了个独自行动的机会,把符诏交予清辰兄,自己佯装不敌,离开了那处是非之地。剩下的人没有谁是清辰兄和齐老弟的对手,能留到最后斗个你死我活的……”

他怔怔地注视着那点灼人的火光,眉尖微动,断了原本的话语继续叨念:“说实话,当时我看着齐老弟一道紫霄神雷劈得太昊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元婴尽毁,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他就是那样的人,为了赢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因为他输不起。”

周幼楚漠然地端坐原地:“人总是执着于胜负。”

“可惜他固执过了头。”周雍哂笑一声,“他这么一路赢啊赢,押上的筹码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终有一日,会满盘皆输。可他自己当局者迷,赢了一局,便想着赢下一局,日子久了,就下不了赌桌了。”

他手指一拢,那一簇火光便被他收入掌中,像是朵将开未开的花:“他最后和清辰兄斗了个平手,想也知道是何等惨烈的两败俱伤。是为了争那区区几缕钧阳气吗?其实不是的。我虽然知道,但我从来不明白。你能明白吗?”

“我们不需要明白。”周幼楚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人不需要明白猪狗,我们也不需要明白‘人’。”

周雍注视了她很久,最后长叹一声:“可是我想明白啊。”

女人不置一词。

“那我再同你说个笑话。”周雍眨了眨眼,“你可知上人为何会把你送到我身边以供驱遣?”

女人目光动也不动,没有半点好奇与困惑。

“因为我从前驱遣的那颗棋子没了,她毁在了齐老弟手上。”周雍用手指挑着火焰,漫不经心地与她闲话,“说来佩儿也跟了我许多年了,我当初比着《太初见气玄说》尝试以气化神之法,费了老大功夫也不过只捏出个半成的法胎,还得托生于人腹才有机会得一副皮囊。我把她指派到了骊山派,借着女修的身份打听诸派的消息,倒也很是得力,后来也多亏了她,我才能把手伸到溟沧派山门里面。”

“你不是人,本来也造不出有用之物。”周幼楚终于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