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再踏出一步,霎时间心头忽涌起一念,于是抬手写下一笔蚀文。

那一笔如腾蛟起凤,无形无定,似要被四面蚀文尽数吞噬,化于大道浑一,却又与天地之理来回呼应,最后竟是凌驾其上,成几近圆满之造化,却独缺一点。

张衍摊开手,一滴明净之水随之嵌入其间。

因果既断,那就再续;生死已定,那就再改。这世间无人敢为之事我来为之,无人做到之事我来做到。

一切无形虚妄之景于刹那间粉碎,日月归位。漫天雨落间,荒寒之地冰消雪融,草木生春。

“齐云天!”

张衍在同一刻厉声喝出那个名字,义无反顾向着高天雨幕九霄云头伸出手去。一开始不过是雨水流过手掌,渐渐地,却握住了另一只手。他与这只手的主人于道法尽头重逢,从此世间造化即为因果。

但有一道尚存,他们便有一缘相牵。

大雨尽头天光乍破,有人自高处跌下,张衍用尽全力地一拽,将他紧紧拥抱入怀。

秦掌门缓步走出祖师殿,但见极远之地风起云涌,补天阁警钟又响,引来天象变幻。而龙渊大泽一片清平,云霞滚火,染出海上热烈颜色。他忽然一笑,又是一叹,将一根乌骨簪收入袖中。年少时,谁不曾一时心动,说着海誓山盟?

“来人,敲金钟,招聚我溟沧众真。机缘已至,人劫可开。”

――正文完――

2019/8/1 6:14截稿

第640章 【番外】清梦压星河(全)

清梦压星河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题记

》》

晏长生做了个旧梦。

梦里天上地下俱是一片灰蒙蒙的,看不清痕迹与轮廓,唯有自己是真的。于是便这么漫不经心地走走停停,其实倒也并不关心已走了多远,又到了何处。

渐渐地,一场雨淅淅沥沥而来,将四面八方洗出一点颜色,于是碧水青山,花红柳绿在雨中晕开,眼前是一座枯木小桥。晏长生走上那座桥,才看见另一侧桥头不知何时已站了个人。

那人素衣白伞,黑发如墨迹般淋漓地垂在背后,看不出面孔。

但他知道是谁。这梦百许年前他就做过一次,只是这一次,便不想再上前了。

他冷眼瞧着那背影,纵使知道是梦,也终是冷笑一身,转头往别处走去。

“大师兄。”

温润和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晏长生依稀觉得有什么拦住了自己的脚步。他顿了顿,回过头去。

――那一身羽衣华服当真是庄严而陌生,唯有那张脸仍是熟悉的。那个撑伞独立的寡淡影子仿佛便这么消散在了雨中,留在桥头恭候他的,是现任溟沧掌门秦墨白。原来时隔百年,梦也是会变的。

晏长生忽然就不走了,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桥头那个身影。

其实他从没有好好看过秦墨白的这身行头,当年在一片血雨腥风中,自己眼里能看见的,唯有悲怨与鲜血。原来他这样也很好看,原来那寻常弟子服下包裹的身骨,也能撑起一派的威严与肃穆。

他一步步上前,走近那身影,最后看上一眼,便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些亮丽起来的颜色又纷纷褪去,一切回归荒芜与黯然,黑暗滚滚而来却在意料之中。

晏长生睁开眼,眼前一片星河流转,山风凛冽呼啸地刮来,法相被斩的疼痛依旧伤筋动骨。

》》

晏长生在山顶躺了大半宿,罗梦泽到底还是拎着酒坛寻了过来。

晏长生瞧着他就来气――四象斩神阵棋输一着,他现在看谁都来气,当下闭了眼,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