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孟真人身形一晃:“够了……云天,你……”
齐云天深吸一口气,却是一意要将话语说尽:“老师门下原有弟子二十二人,除却这些年寿或尽转生,或卒于内乱的几人,余下之辈尽折于弟子手上。林师弟乃是弟子设计诱导,命丧妖修之手;钟师弟也是弟子有意指引,改投琳琅洞天,以至后来被弃如敝履;还有任名遥师弟任师弟……”
“我说够了。”孟真人厉声出言,第一次狠狠打断了他的话,“云天,你当真是要绝了你我师徒最后的情分吗?你做的那些事……那些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齐云天额头贴地,声音终于带了忍不住的疲倦:“老师既知道,那更不必将弟子之事放在心上了。弟子这一生,一错再错,早已是不值得。只是瀛岳与周宣毕竟无辜,老师若不喜他们在近前,也请……”
这一次,再多奔流的水浪也难以愈合那些溃烂的伤口,齐云天终是未能说完最后的话语,只能挣扎着看向一旁的秦掌门。
“关瀛岳身是十大弟子,又护持三殿玄阵有功,来日自有机缘。周宣打点玄水真宫多年,也可留于他身边主事。”秦掌门背过身去,每一字都分明地说与他听。
于是齐云天再无言语,最后向着殿中端正一拜,任凭一道清冽光华降下,将他拖卷离去。
眼前陡然一白,耳边风声呼啸来去,整个人都像是坠落在风雪里。张衍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手牢牢抓住,然后用力丢入这片冰天雪地中。他狼狈地起身,只得见齐云天向着皑皑大雪的尽头停停走走。
“大师兄!”他竭力喊着,风雪中却没有半点声音。
齐云天一步又一步艰难地行进,四面大阵森严,阴风冷彻,他却无知无觉,无悲无喜,污浊的血在雪地里开出凄艳的花。
终于,他再也没有了向前的力气,只能跪倒在荒凉雪地里,冰雪覆到他的身上便被魔气消融成水,满是裂痕的法镜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指尖竭力挽留的一截布条也即将被狂风刮走。他只能勉强用棱花镜将它压住,依稀是最后的心满意足:“这是最后一次了。”
四面八方的大雪忽然一静,而后搅起疯狂而剧烈的风暴。风声怒号,比风声更狂放的,是不知何处而起的滚滚浪潮之声。
齐云天闭上眼,身形只一瞬间就被风雪掩埋,像是被包裹成茧。下一刻,千涛万浪破茧而出,一道真水法相逆流直上,撞入虚空之中,再无踪影。
天地间唯有潮声奔腾如雷动,仿佛四海同哭。
最后的光晕被洗刷散了,张衍躺倒在一片雪白的落花间,目光空空如也,好像飞过眼前的梨花,还是小寒界里的雪。
眼角流过冰凉的湿润的感觉,一定是雪落在脸上,化成了水。一定是的。
他这样想啊,想啊,忽然失声痛哭。
第639章 终章?曾是惊鸿照影来
天空阴灰,是一种黯淡的颜色,没有云层的变化,只渐渐地失去光亮。
这让张衍忽然想起了逗留在玄水真宫的那些日子,蔓入殿内的光线仿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收走,最后迎来夜色。巨大的阴影兜头罩下,像是关住鸟儿的笼子,有人静静地坐在黑暗里,细数光阴流逝。
那个人不是什么养在笼中娇惯的鸟雀,毕竟鸟雀尚且知道爱惜羽毛。他只是沉默而不知疲倦地守着笼子,等待着并不存在的来日。
最后他还是飞走了。
张衍没有起身,他好像是躺在梨花间,又好像是躺在大雪里。其实都无所谓了。他闭上眼偏过头,枕着一地雪白,想着所谓的缘分。
缘分是什么?是恰到好处,是心心相印,是天长地久的花月两团圆,是海枯石烂后的之死靡它。是从殊途走到同归,是从青丝走到白首,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