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周雍低声开口,“真是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是啊,会很让人失望吧。”齐云天轻轻呼出一口气。

周雍摸索着一旁的断石一点点站直:“失望不失望,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既然捡回了一条命,那就好好活着吧。”他手中星鞭一扬,一击打在血泊中,任凭齐云天的血溅了自己一身,“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齐云天在一瞬间醒悟到了他的意图,还未起身,一道金光便如屏障般降下,将他二人彻底隔绝。

周雍头也不回,背影狼狈而骄傲:“你既然动不了手,那兄弟就帮你一把。回去好好做你的溟沧大弟子,将来说不定你还是一派掌门,多威风。”

“周雍!”

身后似乎传来齐云天的厉声呼唤,但转瞬就被呼啸的风声淹没了。周雍没有撑开法相,也没有敞开更多自己的气机,只带着一身属于齐云天的血,来到那巨大的魔相面前。

真是丑陋啊……浓重的血气令那魔物为之驻足,周雍与那些赤红的眼睛远远对视着,忽然笑了一下。

他想起很早的时候自己与清辰子坐在一起喝着酒,旁边的齐云天只能默默地喝着一盏茶,可他们还是一起碰杯,说着不醉不归的话。

借着那魔物分辨气息的空隙,周雍纵身而起,贴近到了它的十丈之内,摘下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少清派,玄天宫。

白衣剑修神容冷肃地观望着那邪祟的魔相之势,身后却忽地响起什么东西哐当落地的动静。他闻声回头,原是玉架上的一坛酒无端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料想中的雄浑气机半点也不曾涌起,反倒是有什么力量在抽丝剥茧,将他整个人牢牢束缚其中。周雍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只觉得刚才那一瞬间打入身体的那一滴水在疯狂滋长蔓延,夺去了他的全部法力。

通天的魔相自他眼前消失,周雍骇然回身,却只见那猖獗嗜杀的恶鬼出现在屏障的另一侧。

第616章

记忆里,曾经有过一次这样荒寒的风雨,带着无望,带着被命运打败的心灰意冷。再如何睁大眼,也看不清那个远去的背影。

齐云天仰起头,目光微狭,努力想要看清那尊拔地而起的魔相。

风声吼破了嗓子,像是某种厉鬼的哭嚎,魔相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震怒,隆起的筋肉轮廓如山。它浑身骨刺突兀地生长,魔气盘绕其上,透着盖世凶悍与狰狞之美,粘稠的黑血顺着庞大的身躯滴淌在地,溅起阴森漆黑的火焰。

噩梦重现,原来那根本不是梦境,而是天意在预演结局。

掌中的墨玉罗盘一寸寸碎裂开来,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光转瞬淹没在雨中。“踏步星罗”这般厉害的真器,也不过只能教这尊魔相腾挪百丈便到了极限。

齐云天提着剑,于狂风暴雨中逐渐站稳,安静地望向那大步而来的魔物。身体的知觉迟钝而麻木,想要上前的念头腾起许久,才只能艰难地迈开第一步。

“站住!你想死吗!”周雍的咆哮自身后仿佛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被一滴水猝不及防地锁住了所有力量,跌落在地,此刻只能徒劳地拍打着阻隔的法障。

“昔年,”齐云天没有回头,只抬高了声音,不让自己的话语淹没在风雨声中,“灵崖上人周阳廷,百般筹谋,自诩我溟沧四代掌门故去后,九洲便再无钳制之人。殊不知……”他的视线被雨水模糊,那张苍老孤傲的脸却还历历在目,“殊不知,玄微掌门早已率先一步留下禁术,颠覆此局。”

“这个时候你还管这些做什么?”周雍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一拳狠狠地砸在自己设下禁制上,“你快点把你这个该死的北冥真水给我解了!”

齐云天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