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印背后深意干系山门,不容有失,自然是在上极殿留用。”

错了,一切都错了,大错特错……自己根本不应该和齐云天兵分两路,那个人根本没有想过力有不逮时要以“踏步星罗”牵引他去到身边!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只想推他一个人逃出生天,他早就将一切交付给了他,时刻准备一个人长长久久地远去。

在这个时候,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被齐云天的平静与笃定骗了,因为太熟悉那个人的从容不迫,也因为曾经彼此伤害折磨后才醒悟出的信任毫无保留,于是他终于落入了齐云天真真正正的诡计中。

四周盘丝般的白发在雷电中燃烧成灰,却又自灰烬中死而复生,愈发妖娆地纠缠蔓延,?O?O?@?@攀附上张衍的脚踝与肩膀。女人的头颅又一次获得新生,容颜姣好,白发三千如愁。她以空茫得只余下金色的眼睛观望着这一切,仿佛思考着如何吞噬困在此间的猎物。

张衍按着疼得像是要裂开的额头,神色几乎有一瞬间的狰狞。

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本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自己本应该轻而易举拿下所有对手进退从容,可是他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不,不仅如此……

――“这不是你的过错,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一直在透过梦境百般暗示着他,却又在他追逐时消散?

九摄伏魔简自他眉心窍关中忽然跃出,仿佛感应到张衍此刻动摇波荡的心绪,近乎兴奋地跃跃欲试。鬼怪与妖魔在弹冠相庆,漆黑的魔气丝丝缕缕钻入他的眼耳口鼻。

杀尽这一切,去到那个人身边。这样的念头在熊熊燃烧。

视线就要被血色蒙蔽的瞬间,一道明耀的水光忽然蹿起,包围在张衍身侧。魔气与白发被那样纯粹的水光震慑逼退,不敢上前。诸天离合神水禁光在虚空中荡开,洗去四面八方的浑浊气息,洒下一片泠泠清辉。

――“那就请渡真殿主答应我,将来无论身在何时,发生何事,都要守住本心,不嗔不动。”

张衍下意识按住心口,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在警醒着他,扼住了险些失控的力量。《明道参神契》中一点残留的魔性,竟已悄然在他心头根种,一点心神激荡的空隙,都足以教它趁虚而入。

“大师兄……”

心里忽然就静了下来,那些雷鸣般的钟声也随之停了,大火被潮水安抚,唯有疼痛还在继续。张衍直起身,将手中的青玉法印贴身收好,而后握住九摄伏魔简,勒令它安分下来,再一次冷定而骄傲地与那双金色的眼睛对视。

“你的心里藏着魔物。”女人的双眼像是金色的镜子。

“那又如何?”张衍一甩袖袍,刹那间赤紫色的魔焰重新燃起,魁伟狰狞的魔相二度爆发,神水禁光盘踞在他的身侧,不让魔气有半点靠近的可能。他越是撑开魔相,越觉一颗心似被剧烈的痛楚揪着,其实再痛一些也无妨,他此刻只想赶回到那个人身边去,为此他可以忍受千刀万刃。

女人喟然长叹,结茧般的白发尽数活了过来,蜂拥而上。

第606章

虚空之中星辰如海,一重接一重白石殿宇间,弥漫着如云气一般的星光。一道星河横绝黑暗,六颗耀目大星交相辉映,仿佛一座高不可攀的神龛。驾着异兽的锦衣青年高踞于这片星光之上,神凝气聚,与对手分庭抗礼。

他的对手是星河另一端的滔滔浪潮,大水吞噬着四面八方的光芒,不知疲倦地试图越过含离星砂设下的天堑,每一次潮起都有雷声在滚滚作响。真水巨浪虽然不曾完全突破星河的阻隔,却有无数水珠从中腾起,如同被打磨得圆润而幽暗的晶石。那些晶石高高地浮兀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