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齐云天轻声纠正。
“真是疯了。”听得他亲口承认,周雍冷声重复了一遍,“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样做的下场。”
“我还以为周雍兄能明白,”齐云天抬起手,注视着掌心反复变化无定的一滴水,“从前的胜负皆可不论,但你今日既奉灵崖上人之命前来,我便断不能输。我若输了,便意味着溟沧输了,所以……”
他收紧手指,指缝间却如有泉涌,水流潺潺而出,在他身边化作成群结队的罔象。
“我可以为这一战,支付任何代价。”
周雍冷笑出声:“别傻了,你以为你是谁?别说你还没有当上溟沧掌门,就算来日你真的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你也不过是一介肉体凡胎的俗人,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
齐云天低头抚摸着那些自水中苏醒的异兽,既无得意也不见猖狂,目光渊深而幽凉:“我幼时入得溟沧,一转眼竟也过去了千年,我此生的荣辱早已同山门绑在一处。其实我与你,原也没什么不同。”
他轻轻击掌:“重新开始吧,希望周雍兄的手段不要教人失望才好。”
周雍久久无言地望着他,最后再开口时声音冷涩:“齐云天,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轻而易举说舍弃就舍弃的东西,或许往往是其他人最求而不得的。”
齐云天笑了笑,不置一词,再一次横笛至唇边,吹出统御万水的音节。
周雍闭了闭眼,最后轻叹一声,眼底浮起一丝讥诮:“看起来当真是无所畏惧……不过,若是你当真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执意要遣开张衍?你也有放不下的东西啊。”他缓缓退后,立足在一方浮岩上,将“毕月乌”换了只手提着,跪下身去,将腾出的右手按在粗粝的石面上:“既然你执意要负隅顽抗,那就陪你多玩玩吧。”
他不去理会那些迎面扑来的罔兽,阖上双目,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一缕悠长青烟,身后又一颗命星随之灭去。
虚空之中忽然响起了闷雷一般的轰隆声,那是无数游移四方的白石在接连不断汇聚到一处。它们如同支离破碎的骨骼在不断拼凑重组,一次又一次地挪移,转动,磋磨,最后渐渐组成了躯干与四肢。
青烟幽幽落入这具白石垒砌的躯壳,刹那间生出刺目的艳光。那些漆黑乌青的罔象携卷着大浪咆哮而来,却被那光芒照得顿时枯槁,转瞬湮灭。
长发覆面,身躯如猱的异兽自光芒中踱步而出,它有着美人散发般的头颅,臂爪却介于猿与虎之间,蛇一般的长尾白骨嶙峋,挥舞出刀锋霍霍的声响。
周雍斜坐于异兽的背上,一手提着赤金长矛,一手擒着它后颈的毛发,冷傲地与那片真水法相的主人对峙。异兽发出凄厉的嘶鸣,将那些浩荡水势隔绝在外――那并不是简单的隔绝,而是对水的抹杀,它所在的领域里,水是不被允许出现的东西。
“旱魃为虐,如?慈绶佟!逼朐铺焱O碌岩簦?毫不意外地看着那只匍匐于周雍身下的异兽,“难怪你能造出这样一片无水之地,原来是靠着这只鬼女魃。”
“还要多亏了曜汉祖师福泽庇佑,给后生晚辈留下了这么一只好东西。”周雍仿佛很是爱惜地梳理着鬼女魃的毛发,“虽说要驯服它费了我不少心思,不过一想到是给齐老弟你准备的大礼,又觉得实在是值了。”
齐云天端详着那鬼女魃,不过付之一笑:“听闻昔年三大派祖师自天外而来,立派之时各据一方,鸿翮祖师一剑断开东华与中柱二洲,将一座奇峰从中劈做两段,方成少清山门‘贯阳大岳墩’;而贵派的曜汉祖师,正是以一只自西洲擒来的鬼女魃令南海水势一空,这才落定‘摩赤玉崖’。”
“难为你一个溟沧大弟子倒对我玉霄派的旧事如数家珍。”周雍随手活动了一下筋骨,“如今你我倚仗的皆非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