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为周雍所有,他欲将你我困顿在此,我等却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里应外合,反客为主。”齐云天神色随之专注,显然已是考虑周全,“你我兵分两路,我会将周雍拖住,使之无暇他顾,你便可趁机设法突破这片地界。此地能成如此诡谲之相,在于一个‘空’字,若有外气侵入,便会一击即溃。眼下此地根底不明,你我皆在一处,只会予他方便,若是分头行动,反能教他左支右绌。”
张衍默默听罢,随即道:“此法虽然冒险,却并非不可,只是需得换上一换。”
齐云天稍稍偏头看着他。
“由我来与周雍斡旋,你去破开此地禁制。”张衍毋庸置疑地开口,反握住那只微凉的手,“若是出得此间,事有不谐,你便马上归返山门,以保全自身为上。”
齐云天先是一怔,不觉哑然:“渡真殿主可是以为,我这兵分两路之法,是存了什么与敌偕亡之心?”
“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冒险。”张衍不为所动。
齐云天倒也不意外他的固执,此刻四周无有任何多余的气机,但或许下一刻便会生出什么不知名的变故,但他依旧冷静而安定:“那‘踏步星罗’你我已是各自祭炼完毕,你掌内层,我执外层。你大可放心行事,这片地界易进难出,若我与周雍交手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尚可靠此物将你接引自身边相助,来个出其不意。但我若离去,却未必能借此物将你带出,反是不妥。”
他顿了顿,最后用力拥抱了一下面前的青年:“开劫在即,你我俱不能有失。我要留下来与周雍一战非是冒险,而是这一战我已等了太多年。而你有力道在身,便是诸般神通无用,只要能寻得破绽,这里也困不住你。时间不多了,周雍随时会卷土重来,你我不能再继续逗留在一处。”
“大师兄,你……”
“信我。”齐云天留在他耳边的话语短促而利落。
未尽的话语被这两个字哽在喉头,张衍对上齐云天郑重的目光,恍惚间听见往事澎湃如潮。
“好。”他回抱住齐云天,“大师兄,我信你。”
禁制撤去的瞬间,张衍随之祭出清鸿剑丸,起得剑遁之力破开四面八方的白石,直往幽暗更高处而去,雪亮的剑光在虚空中飒沓出一道清曜的痕迹。齐云天目送他的身影远去,直至再不可见,笑意始终安然而恬淡。
“劳周雍兄在一旁候了这许久。”良久之后,齐云天终于转身看向高处浮兀着的半边石台,淡声开口,“一个并非洞天门下出身的渡真殿主,与一个将来会继承山门的上极殿副殿主,周雍兄素来敏慧,自然知道该挑选谁为对手。”
点点星光如流萤而来,拥簇成锦衣青年的身形。周雍懒懒地坐在石台边缘,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那么急着把他支走,你还真是心疼他。齐老弟当真是长大了,居然还懂得体贴人了。”
第597章
齐云天安静地注视着他,似乎也懒得计较那些讽刺。在周雍眼里他就是个顽劣狡猾的小孩子,所以注定要被嘲笑。
“怎么,无话可说了?”周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没有表情的脸,“齐老弟,别装了,你就承认你的失算吧,输给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当年不就是这样吗?我们三个有输有赢,谁都不许赖账。”
他擒住横在膝头的“毕月乌”,手腕翻转,利落地抖出枪花,指着远处的青衣修士:“好了,何必继续浪费时间?愿赌服输,我自当给你留给体面的死法。”
齐云天的目光落在那流金的矛尖上:“看来周雍兄是对我这条性命志在必得了。”
周雍啧啧嘴,低笑出声:“其实你的死活与我原本无甚关系,可惜上人视溟沧为眼中刺肉中钉,非要我替他除了不可。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这也是师命难违啊。”